王秀英這才如夢初醒,趕忙抱著孩子前往衛生所。
走之前,萬勝利回頭看了一眼。
王家已經恢複了一團和氣,甚至在他們都還沒有邁出王家大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收拾起了散亂的椅子和筷子,隨後拿手擦了擦,就繼續開始吃飯了。
熱騰騰的,圍著冒著煙氣的桌子,他們才是一家其樂融融的人。
萬勝利舉著傘,背上背著一個,看著王秀英慌忙失措的帶著萬勝利的背影,於雨幕之中,突然說道,“娘,以後我不跟你回來了。”
“你個小孩子,亂講啥呢!”王秀英嘴裡念念有詞,一邊低頭看萬金龍的傷勢,一邊加快步伐在泥濘遍地的路上走,“狗剩也不是故意打你弟的,狗娃子也是,說了多少次了,就是不聽,非得去搶東西,在家裡搶就算了,咋還搶到外頭去了。”
——這不是你慣的嗎?
萬勝利一句話憋在嘴裡,忍了半天,才給吞回到了肚子裡去。
終於,王秀英不要命般的帶著萬金龍跑到了衛生所,大夫經過了一陣子的清創治療之後,才說道,“鼻梁受到打擊的力道比較大,倒是沒斷,裡頭有點出血,按時上藥,過一段就能好了。這陣子注意彆讓孩子晃蕩……”
他說著,打量了一眼王秀英和身邊的兩個一大一小的孩子,低頭出門了。
王秀英坐在狹窄又漆黑的診療室,突然疲憊的卸了口氣。
她睜大雙眼,頗為無助的看了看那四周,旋即,她用力的抓住了萬勝利的手,絮絮叨叨的說,“勝利啊,你可一定得爭氣啊……娘的娘家那邊,頂上二哥可是在軍1隊裡頭當官的,隻要和他們關係搞好了,那你以後就不愁沒出路了……娘以後可就指望著你養活了……你弟弟還小……”
萬勝利低著頭,聽著他娘幾乎隔三差五就要念叨上一遍的、重複的句子,半晌,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這一趟回去的路可謂是相當的不順利,王家也沒有能留宿的地兒,哪怕是天都黑透了,王秀英也得摸著夜路往萬家趕。
路上,萬勝利不止一次的看著王秀英的背影,不明白為什麼他娘對這個娘家這麼依戀。
可前麵的王秀英背著好不容易熟睡過去的萬金龍,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家走,也沒回過頭。
萬勝利突然想到了萬幸。
萬幸和王秀英就不一樣。
她和王秀英差不多,不被娘喜歡,甚至是被苛待、虐待,可王秀英就被養成了奴性,然而萬幸不同。
他想起那天,躲在樹後的時候,聽著萬幸教萬誌高的話,就覺得一陣陣的不同。
萬幸和村裡、甚至是和班裡,和那些知青生的孩子,都不一樣。
萬幸難得的失眠了。
陳曉白和萬中華怕孩子晚上半夜踢被子,所以經常都是分開在兩邊睡覺,把她和萬誌高給團團的包裹在裡頭。
萬幸喘著氣,探出了一隻胳膊,伸手摸了摸腦門。
一腦門的汗。
萬誌高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睡覺的時候總喜歡往她懷裡鑽,被窩沒暖熱的時候還好,可這到了後半夜,渾身上下都滾燙不說,懷裡還跟揣了個大暖爐似的。
這滋味可就不太好受了。
萬幸有點鬱悶,小心翼翼的要爬起來,想出去透透氣。
陳曉白被她的動作驚醒,小聲的說,“寶丫,咋啦?”
萬幸搖搖頭,小聲說,“娘,我去茅房。”
陳曉白這才點點頭,又繼續睡了過去,隻是囑咐著萬幸穿好衣裳。
萬幸披著棉外套,在屋裡等到身上的汗消了才打開門。
鋪一開門就是一陣清冽的空氣撲麵而來,她出了口氣,把門小心掩上,打算在外頭待一會兒透透氣。
農村為了冬天屋裡保暖,所以窗戶都是釘死的,密不透風,實在是難熬的緊。
萬幸在外頭待了會兒,蹦躂著打算去後院上廁所,卻聽見了大門的門閥動了兩聲,隨後,有幾個人壓著聲音走了進來。
她能聽得出進來的人是二房的人,但是萬幸想了想,還是沒探頭,找了個陰影躲了起來。
嗯,不想讓二房看見她,省的等會兒她精神了想懟人,晚上要睡不著覺了。
萬勝利在那邊把手裡早就空蕩蕩的籃子扔到了一邊去,王秀英把萬金龍抱進屋裡,說道,“帶著弟弟去茅廁,再去灶屋找找看有啥吃的沒,找著了拿過來,狗娃子一天都沒吃東西,又受了傷,肯定受不了了。”
萬勝利點點頭,悶不做聲的帶著小寶出門。
去茅廁這裡是個必經之路,雖然漆黑,可這年代下月光就已經足夠亮了。
王秀英沒出來,萬幸也就沒理由再繼續躲著了。
她從角落裡鑽出來,歪了歪頭,打量著手牽手的這一大一小。
這兩個人,於原書當中,也算是被作者特意添色過的兩個人了。
隻可惜,命太薄,大的沒活過三十,小的甚至都沒活過二十。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