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一條殘廢的腿, 王秀英即便是真的要跑,也絕對跑不了太遠的。(w W )
第一個發現王秀英不見的人,還是直到中午都沒看見娘,開始想人了的老幺。
他還太小,隻知道家裡的氣氛太壓抑, 說話不敢大聲,也知道是娘做錯了事情。
可是錯的程度, 他不知道,更無法理解,隻知道他找不到娘了。
萬幸循著孩子哭聲過來看了之後,才發現王秀英不見了。
不光不見了, 看著萬忠軍後來衝出來時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恐怕還有彆的事兒讓他氣成這幅樣子。
一個大活人憑空不見, 對於萬家的人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張敏靜捧著一茶缸熱水,裡麵就有萬幸先前摘得些衝茶的草藥, 雖然一開始覺得入口苦澀,可如果量放的少點, 反而有味道。
而且那茶還能去火消炎, 是讓老孫頭看過的, 正巧和她的氣管炎能對症,多喝了去肺火, 對病情有好處。
萬幸隨手摘的草都能對自己有好處, 這讓張敏靜覺得心裡突然舒服不少。
她又抿了一口, 耷拉著的眼皮抬起了一些, 直直的盯著萬忠軍,抿了抿唇,說,“我房裡的錢,讓王秀英給偷走了快五百塊錢。”
萬忠軍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不可置信的說,“她想跑?”
張敏靜神色淡淡的看著他,目光之中是掩藏不了的失望。
那個視線紮的萬忠軍渾身上下刺得生疼,臉上都火辣辣的。
自小他就是幾個兄弟裡頭最不出色的一個,他娘也不喜歡他。
她婆娘偷了自己老娘這麼多錢,現在一個人跑了,他居然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這不是當眾扇他的臉嗎?!
一家人都要出去找人,這事兒還得和大隊上的人說一聲,好讓人家知道。
萬忠軍哪有臉去大隊上,最後去的人是萬報國,陳曉白和萬中華一路,出去挨家挨戶的問去了。
萬幸蹲在那,看著正巧走進來了趙振邦,挑了挑眉毛。
有一陣子沒見過趙振邦這孩子了,也不知道突然來這是乾什麼。
“奶奶!”趙振邦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喊了張敏靜。
對這個孩子,張敏靜算是又愛又恨的。
他是老師最喜歡的好學生,可同樣的,也是不少老師眼中最頭疼的問題學生。
上課乖巧是真的乖巧,可下了課之後,也沒少乾壞事兒。
但趙振邦好歹現在是長大了,懂得分擔家務,也有了社會英氣小青年的苗頭。
張敏靜出了門,說,“振邦咋來了?”
“我爹讓我快點過來找你們呢。”趙振邦說,“英嬸子上午去了一趟大隊,說是最後回一趟娘家,要給你們家捎帶點東西,就去警察局自首。”
畢竟都是知根知底的村民,趙建國也沒有不信的道理。
何況王秀英一個女人,也根本就跑不了多遠,最後,他還特意找了個大隊上的小夥,親自把王秀英給送去了他娘家的。
張敏靜狐疑,“她能有這麼好心?”
萬家的家務事亂成一團糟,毫無什麼頭緒,趙振邦聞言笑了笑,沒搭腔。
張敏靜說那句話也不是為了要去問趙振邦,而是自言自語。
見趙振邦去找一旁的萬幸玩去了,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屋去了。
“小寶丫。”趙振邦走到萬幸邊上,仗著個子高力氣大,直接把萬幸給抱了起來。
萬幸這段時間已經被抱習慣了,隻是被一個半大的孩子抱著,還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扭了扭,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
“你把我放下去。”萬幸嚴肅著小臉。
“好,抱會兒就放。”趙振邦笑嘻嘻的,果真抱了一會兒就把萬幸給撒開了。
萬幸鬆一口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要不是她現在還手小腳小的,她都要懷疑趙振邦是不是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了。
“你還有事嗎?”萬幸問道,“我爹娘都不在家,出去找二伯娘去了。”
“有事兒啊。”趙振邦樂嗬嗬一笑,碰了碰萬幸肩膀,說,“我之前看見你在那土溝裡挖土豆了,今兒早上你二伯娘也去那土溝裡了,怎麼你們家人都喜歡去那溝裡挖土豆去啊?那裡的土豆好吃?黃心兒還是青心的?咋一個個的都跑那去挖了?”
萬幸皺著眉,“你說什麼?”
趙振邦喋喋不休的重複,“挖土豆啊,你二伯娘走的時候,還拿著個包袱專門去那土溝裡頭,說去挖土豆去了!”
萬幸一愣。
壞了,王秀英果然是要跑。
那個溝裡麵哪有什麼土豆?都是野生的天麻。
還有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裡麵放了足足四五百塊錢的包裹。
而王秀英大字不識一個,更彆提是會認識這些野生的、又尚未經過處理的藥草了。
那些藥草紮根在土裡,被王秀英藏錢的時候發現了幾個,自然會以為那是土豆。
這一次,借著挖點土豆帶回娘家的借口,趙建國找的去送她的人,自然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以後可能得空了也會去那邊挖。
隻是那裡的錢已經被萬幸先一步拿走,而沒有拿到錢的王秀英又會做什麼?
萬幸實在是無從得知。
*
王秀英其實哪兒都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