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人, 萬中華還扛著大包小包,模樣顯得很是狼狽。(w W )
然而下車之前,萬幸特意拿出了她藏在口袋裡的小木梳子, 讓陳曉白給她和萬誌高特意梳了梳頭——畢竟第一次見老人家, 身上怎麼都得整潔點才行。
老兩口抱著衝上去的外孫, 又看向了慢悠悠走過去的萬幸, 還沒說話,先朝著萬幸伸出了手。
陳曉白緊隨其後, 和二老相擁,還沒說話, 眼淚就‘撲簌簌’的往下掉。
“這就是小寶丫吧?”陳曉白的母親長相溫和, 是那種看上去就特彆慈祥的模樣,包括一邊站著的老人, 也都是教養很良好的樣子。
在當下這個年代,一家人全都能受高等教育, 又能有正當工作的,著實不多。
萬幸打心眼兒裡算是知道自己爹到底有多高攀了。
“姥姥,姥爺!”萬幸脆生生的喊了一聲, 旋即露出了兩顆大門牙笑了笑。
兩個老人見著孩子哪有不喜歡的, 從口袋裡一下子就掏出來了不少的大白兔奶糖。
萬幸隻留了兩個解饞, 剩下的全都一股腦的塞到了萬誌高的小兜兜裡麵去。
萬誌高樂的找不著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出站口不是說話的地方, 幾人開始慢慢的往外麵走, 二老一人帶著一個孩子, 萬中華一路上小心護著陳曉白,也沒被人群給擠散開。
就在萬幸還在好奇他們要怎麼回去的時候,就見路邊兒有個賊眉鼠眼,四處躲閃著的男人,騎了一個挺大的三輪車趕來了。
萬幸了然,得坐三輪回去。
雖然已經到了七十年代末,可好歹還要再有個幾年才能到八零年,出租車自然是不可能在這個關頭出現的。
就連小三輪,那都是壓榨勞動人民的象征,即便是有人做,也得偷摸著不能讓人發現了。
搞得就連萬幸也挺心虛,然而看著這路上清一色的馬車、驢車和偶爾略過的幾輛小轎車,摸了摸鼻子,隨遇而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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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早就已經有二老準備好的飯菜,陳曉白收拾了一下東西進去廚房幫忙,被陳母帶到了一邊去。
陳母握著陳曉白的手,反反複複的左右看,忍不住淚眼婆娑,說道,“不是早就說請了探親假,能回家的嗎?怎麼耽擱了這麼久?”
陳曉白臉上帶了些許的愧色,她看了看門外,從身上拿出了一封信。
隨後,她輕聲說,“媽,家裡發生的事情,我全都寫下來了,你得空了看看。這件事情,實在是一言難儘。”
陳母抓著那封信,也沒有很著急的看。
雖然已經念過半百,可她的模樣看著保養的很好,一看就是沒有做過重活的。
陳曉白本身年輕,皮膚也白皙,但畢竟農村風沙大,兩個人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更像是姐妹。
兩個女人的手交握到一起,陳母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曬黑了不少,臉都皴了。”
陳曉白忍不住摸了摸臉,說,“哪有這麼誇張的……隻是這段時間家裡太忙,顧不上抹油。娘,孩子爹待我很好。”
陳母又哪能看不出來呢?
女兒雖然生活在農村,可還能有自己的工作,平日裡打電話和寫的信中,從來沒有提過一丁點的委屈。
如果說一開始兩人還覺得是不是女兒故意為了讓他們寬心而這麼說,這一次回來,看到女兒的手,她也就能放心了。
雖然比不得城裡精細養著的姑娘家,可陳曉白的手仍然白皙,手上也隻有寫字留下的薄繭,手心卻是軟軟的,一點的傷疤和繭子都沒有。
“他對你好,我就放心了。”陳母歎道。
這世道下,誰過的都不容易。一旦嫁的不好,那苦的就是一輩子。
母女兩人在裡麵交談,萬中華則在正屋坐了會兒,從包裹裡麵拿出了不少的禮品出來。
萬幸看的眼都直了。
——先不說那些糕點甜品什麼的,萬中華從口袋裡摸出來的那一袋茶餅是哪來的?
這幾塊茶餅,可抵得上尋常百姓一整年的收入了!
然而作為一個不能識貨的小不點,萬幸半天也隻能吭吭哧哧的說,“爸爸,這個好香!”
回來的路上,陳曉白就讓他們兩個改口,說當著人不能再繼續喊爹娘了,要喊爸媽。
萬中華一愣,一瞬間居然沒反應過來是在喊他,聽萬幸平時脆生生的喊爹習慣了。
過會兒,他笑了笑,指了指那個茶餅,又指了指杯子,示意道,“等會兒給你泡茶喝。”
萬幸滿足的笑眯眯。
沒一會兒,桌子上收拾完畢,一家六口上桌吃飯。
萬幸左右看了一圈,隔著熱騰騰的飯菜氣,慢慢揉了揉眼睛。
冷不丁的,她麵前出現了一個大紅包。
萬幸抬頭,看向了坐在一旁,模樣顯得有些拘謹的老人。
陳柏同搓著手,看著萬幸,說,“小寶丫,這、這是姥爺給你的紅包。”
萬幸眨眨眼,看著那個頗有厚度的精美紅包,彎著眼睛笑了,“謝謝姥爺!”
被她一喊,陳柏同也樂了,一張臉都皺到了一起去。
萬誌高在旁邊蹬腿兒,嘴裡叼著麵條還不安生,“我也要,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