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也沒聽到個前因後果,但是卻聽出了張敏靜在說這話時的肯定和不容置喙。
當下, 萬幸便不由想給張敏靜豎起個大拇指來。
畢竟眾所周知的, 他們這個年代生人, 鮮少有能受到教育的,而尤其是在農村成長了一輩子的人, 更加的會受到這種情況的熏陶。
彆看石橋村算是這十裡八鄉算是比較富庶的村子,可即便是這樣,願意讓孩子上學,還一直上到高中的,那也是屈指可數。
更何況,張敏靜還是一個生長在這種環境下的女性。
環境因素, 現下這個時代, 男女平等雖然是領導人說過的話,女子能頂半邊天更是貼滿了大街橫幅,可說到底, 歧視也還是在的。
因此, 這話能夠從張敏靜口中, 以一個大家長的身份說出口,萬幸真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要知道哪怕是她生活的二十一世紀, 還有不少人會覺得女孩上學沒用,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正途呢。
於是萬幸溜溜達達的便進去了,也沒吱聲,安安分分的走到了陳曉白邊上,被她自然而然的伸手抱到了懷裡坐著。
幾個大人沉默的氣氛被一下打斷, 萬幸這才發現,坐在角落裡麵的,居然還有萬忠軍。
他看上去乾淨了不少,似乎老幺的死讓他終於遲鈍的意識到了什麼,本身亂糟糟的頭發剪短,胡子也用刀刮平,洗乾淨了之後,身上也終於沒了那熏死人的酒臭氣,看起來和萬家終於重新像是一家人了。
萬幸平靜的收回了目光。
有些人,總要在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知道珍惜。
可惜,為時已晚。
張敏靜看了一眼萬幸。
之後,她的表情略顯複雜了些,捏著拐杖的手都緊了緊,說道,“我看著,寶丫也是個聰明的,老三和媳婦兒也都認字兒,可得給孩子打好基礎了才行。”
“放心吧娘。”陳曉白抿唇笑了笑,扶著萬幸的小辮子,說,“趁著春上還沒開學,我這幾天就交寶丫認字,寶丫學得快,沒上過學都會寫數字了,前陣子我還看著她在那掰著指頭算數呢!”
萬幸一頓,隨後唇角一抽——她掰指頭的次數屈指可數,那次是閒來無聊想算算石橋村土地占地麵積,以及人均可支配的土壤麵積,加上附近無主的山頭麵積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又不想在地上寫寫畫畫的讓人看去說些什麼東西,隻能掰指頭一個個的記了。
而且她實際上算出來的數值也並不標準,畢竟她現在人小,一眼望去的實際距離和從前的高度上看過去的距離並不相符,她家裡又沒有測量儀能讓她熟悉距離,隻能是大概憑借著比例估測出的數字。
當然,這些東西,張敏靜和陳曉白那是絕對都不知道的。
知道了還不都以為是見了鬼了?
但是聽見陳曉白這麼說,張敏靜卻看上去很驚訝,轉瞬卻又很高興的模樣,說道,“哎呀,真的?寶丫這麼聰明呢?”
萬幸配合的仰氣個笑臉,“是呢奶奶,我會算可多算數了,之前去北京的時候,姥爺和秦爺爺也教我算數了,我都記著呢!”
“呦!”張敏靜樂了,幾個大人麵皮也是一鬆,童言童語畢竟是最能夠舒緩人心情的東西,“寶丫現在這麼厲害了,那以後不是得跳級當個小神童啦?”
……她從前為了省學費,上的的的確確是特招的少年班來著,比同級的人都要小上幾歲,萬幸摸下巴想道。
於是萬幸抿著嘴一笑,“那我就想當小神童呢!”
幾個大人頓時笑作一團,一直愁眉苦臉的萬勝利也不由露出了個笑容來。
過了會兒,萬勝利捏緊了自己的手,臉上終於帶了些少年人的朝氣和夢想,說道,“那我以後,就要上大學,好好的上,還能拿國家補助,生活費要是能攢下來,還、還能寄回家裡來!”
這年代下對於大學生的補助相當的多,而尤其是貧困家庭更是如此。當然,萬家算不上貧困就是了。
到現在,萬幸也不由感歎,萬家的條件算是相當的好了。
相比較後世孤兒院所在的村子裡,不少孤老人家種的地連自己吃的飯都不夠,種出的糧食還得去和人家換麵食,畢竟他們也沒力氣在加工。
二十一世紀,他們甚至沒有錢去交電費,在牆上鑿了洞借月光。
萬幸一笑,甩了甩頭,這些記憶如果不是在特定的時候,是根本就不會被她想起來的,可能也是觸景生情了吧。
“那,勝利哥哥,你以後想乾啥呀?”萬幸眨了眨眼,說道。
“當人民教師!”萬勝利的聲音說的鏗鏘有力,眼前似乎浮現出了一抹勤勤懇懇,炎夏時還在聲嘶力竭的喊著上課的人的身影,“成為我們的吳老師那樣的人,將來也成為受人尊敬的老師。”
一想到未來走在路上,走在校園,會有孩子帶著欽慕的眼光看他,萬勝利就覺得自己簡直是充滿了動力!
而且他也喜好研究學問,平心而論,他的力氣不算小,可到底是上了這麼多年學,跟那些在莊稼地裡長大的同齡人到底是沒法比的。
如果真的不能讀書,半路出家去重新種地,怕是萬勝利自己都不覺得自己能種的好。
從他眼中迸發出的光芒,以及他緊握住的手掌,都能看得出萬勝利對於他人生未來的渴求。
萬幸笑眯眯,有希望就是好的,有希望就知道奮鬥,就知道眼下的一切都得來不易,也就能更加的堅定他上學的心。
幾個大人也都不想打擊孩子,更何況萬勝利本身成績就特彆好,於是開始說了起來,主要說的,還有關於萬勝利未來幾年學費、生活費用的問題。
“出去上大學,可得顧得上營養,不能苦了孩子。”張敏靜沉著臉,目光堅定,說道,“大學生,那可就是一個小社會——現在的大學生,人員混雜,比不得早年高考考上的文化人,勝利手裡總得能握著點錢,才能讓人家看得起,以後才能在城市裡吃得開。”
萬勝利是個會來事兒的,可卻不會跟人耍心眼。
他知道世故,可本身卻不世故,甚至還能隨機應變,讓自己不吃虧,又能顧全大局,且同時還能調和矛盾,這種人,勢必就是個當領導的材料。
萬中華聞言點點頭,想了想,說道,“這話說的對。”
於是兩個兄弟對視了一眼,想了想,萬報國說道,“娘,這樣吧。勝利以後在大學的開銷,儘管往家裡報,左右他和家裡幾個孩子都差著歲數,我們供他,將來他也能有機會供他弟弟妹妹,咱們家也能多出幾個大學生來,這樣子,咱們大隊,包括咱們公社,那可都是大大的長臉的一件事。”
看到分家之後在合起來,幾個兄弟還能這麼的和睦團結,張敏靜忍不住就濕潤了眼眶。
許是氣氛影響,張敏靜抹了一把臉,雙眼略微有些紅,看著萬忠軍說,“老二啊,你也是個大人,老大不小的,我知道你啥都懂……手心手背都是肉,娘從來可都沒有真的偏向過誰啊。”
一句話說的萬忠軍瞬間紅了雙眼,嘴唇哆嗦了兩下。
這一刻,他忽然想到,似乎當年,不是張敏靜不讓他上學,而是因為他自己學習成績差,又學不進去,才不肯上。
張敏靜打過,也罵過。可兄弟四個那時候全都在邊兒上,一個個的都嗷嗷待哺,她又哪裡來的精力,能夠把所有的心全都放在他一個人身上呢?
將心比心,他的四個孩子……
萬忠軍抹了把臉,慚愧的低下了頭,“娘,你彆說了,我……我都知道,都知道的。”
從前不是不懂,可更願意自欺欺人。
畢竟那時候,還能有個王秀英替他衝鋒陷陣。
更早的時候呢?
更早的時候,他爹在外從軍,幾年間來不了一次電話,張敏靜一個幾乎算是‘守活寡’的女人,拉扯著他們四個,更是強勢如同男人。
那個時候,護在他們兄弟身前的,不就是眼前這個站起來都已經不到他胸口的女人嗎?
回想到從前,萬忠軍手中的煙槍終於還是重新舉起,放在了嘴邊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阻擋住了他微微眯起的視線,以及顯得有些複雜難言的表情。
*
回去的路上,小橋上麵和河邊上已經沒多少人了,各家基本都去上工去了,萬幸看著萬中華沒有動彈的意思,不由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爸爸你咋不去呀?”萬幸一摸腦袋。
她對農民無歧視,但是她總覺得,萬中華會說話了以後,恐怕不會甘願隻做一個平平無奇,一眼就能看到儘頭的農民的。
且不說多年後的格局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萬中華偏安一隅,那麼陳曉白和萬中華哪怕感情再深,都不一定能走的太遠。
夫妻差距太大,有時候並不是什麼好事。
萬中華摸了摸萬幸的頭,笑了笑,說,“今天不去上工,隊長那頭說要開個會,還得再給你知洲哥哥安頓好了,你娘要上班,忙活不過來這些,且有的忙呢。”
陳曉白說道,“那今天就當是歇一天了,在家陪陪孩子也是好的,正巧可以帶著寶丫認認她的名字,以後上學了,也會寫自己的名字,老師也能對她印象好一點。”
萬中華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沒走出多遠,就遙遙的聽到了萬家屋子裡傳來的孩子哭聲,萬幸一愣,陳曉白樂了,“小高這是還沒認清楚家裡長啥樣呢,醒來之後總以為是拐到人販子家裡去了……”
萬幸一停,連忙說,“那快回去吧,爸爸你彆抱我了,我自己下去跑……”
說完,萬幸就蹬著小腿兒,從萬中華的身上順利的滑了下去。
屋子裡麵,萬誌高的哭聲卻已經停了下來。
萬幸好奇進去一看,發現小家夥正站在賀知洲麵前,被他一隻手笨手笨腳的給套上那身軍裝呢。
萬誌高臉上兀自掛著鼻涕泡,小鼻頭一聳一聳的,不間斷的說,“知洲哥哥,軍人可厲害了,我長大以後,你真的送我一身軍裝嗎?”
“送,當然送。”賀知洲一笑,“年年都給你送行不行?”
“好的呀!”萬誌高頓時眼睛一亮,興高采烈的開始蹦躂。
然而他人太小,賀知洲的軍裝上衣在他身上能當成是個裙子在穿,連腳丫子都漏不出來,小手努力的半晌,連個指頭尖都看不見。
萬幸笑眯眯的進去,扭頭的時候,才發現陳曉白和萬中華居然已經分開兩頭走了,不由滿臉黑線——他們對自己也太放心了!
不過萬誌高一看見她,也的確不再哭了,不光不哭,還努力的張開小胳膊,讓萬幸抱他。
萬幸費勁的把小胖墩抱下床,摸了摸他的頭毛,說道,“小高,咱們幫著知洲哥哥收拾一下屋子好不?”
“好呀。”萬誌高興致勃勃,“哥哥剛才送我衣裳了,我也送他衣裳,我們換換,就是好朋友了!我還幫他收拾屋子,給他、給他收拾的乾乾淨淨的,亮亮堂堂的!”
還會拽四字詞兒了。萬幸眯眼笑,看起來萬誌高是真的很喜歡賀知洲啊。
說是要收拾屋子,但畢竟是倆小孩兒在那,也出不上什麼力氣,更多時候,都是萬幸說什麼東西在哪,再由賀知洲自己拿出來給鋪墊上的。
萬幸倒是幫著做了些打掃的活。
因為這裡本身是一個雜物間的緣故,裡麵堆放了挺多的用剩下來的麥秸稈之類的東西,她和萬誌高倆人吭哧吭哧的,愣是花了小半個小時,才把那一堆東西給清理出去。
屋裡還剩下些灰磚和青石瓦片,這些東西比較貴,他們家蓋的房子好,也沒少用,牆麵裡麵都是磚壘起來的,萬幸想了想,說道,“知洲哥哥,這些東西等你和我爸爸有空的時候,可以弄個台子啥的,放在這裡吧,也不礙事的。”
“成。”賀知洲一點頭,可有可無的應了。
收拾乾淨的屋子裡顯得寬敞又明亮,萬中華特意把窗戶開在了朝陽的方向,旭日東升,有一種初春天氣裡特有的舒適。
山上的枯樹才剛剛開始發芽,不仔細看的話都看不到,還得過陣子才能看到些綠意,萬幸打量了一瞬,心情挺好,搖頭晃腦的打算出門轉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你倆上哪去?”賀知洲側過頭,從門縫裡露出了小版張臉看了看他們。
萬幸想了想,說道,“去山上看看,說不定能抓到出來玩的小兔子呢。”
山上的寶貝可多得很,如果運氣好了,說不定又是一趟滿載而歸。萬幸打算再去碰碰運氣的。
“等這會兒,我跟著你們一起過去。”賀知洲想了想,說道。
他胳膊受傷,加上之前見義勇為的原因,幫著抓捕到案了人販子團夥,所以算是公社給他個人下的特批的指令,在傷好之前,公社要解決他的溫飽問題,以及個人學習問題,如果有什麼先進學習的機會,也是優先考慮他的。
也是因此,在傷好之前……他說是整個石橋村最閒的人也不為過了。
——人家小孩子還得趁這這段時間天氣好,幫著家裡撿柴火割豬草呢。
萬幸一想,能有個免費勞動力似乎也不錯,便點頭答應了,在前麵帶路。
萬中華還有好一陣子才回來,她身後不免就跟著個小跟屁蟲萬誌高來,萬幸笑嗬嗬的回頭看的時候,總能看見萬誌高東跑西跑的,抓到幾個石子抓在手裡,饒有興致的玩。
“知洲哥哥,你這個胳膊啥時候才能好呀?”萬幸抬頭看了看。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記得小時候似乎她好奇,爬山上去找傳說中的‘翡翠’的時候,也從上頭滾下來摔到過腿,不過倒沒這麼久,裹上石膏,又休息了一陣子,一個多月就活蹦亂跳得了。
“快了吧。”賀知洲眯著眼睛笑了笑,說,“哥哥胳膊好了,你想乾啥?”
“幫家裡乾活啊!”萬幸說的理直氣壯,旋即豎起自己的大拇指,之前讓門給夾了。“你看我也受傷了,我也還跟著上山找吃的給家裡減輕負擔呢,你一個大人,好意思嗎?”
賀知洲被她說的哭笑不得,又不知怎麼應對,乾脆舉手投降,說,“好好好,去去去,好了就乾活。”
這小丫頭。
*
萬幸倒也沒真想讓他乾什麼,過個嘴癮罷了。
這段日子天氣好,昨天下了點小雨,但小的跟霧氣一樣,地麵都沒能淋濕,一晚上過去,早就已經乾了。
上山這樣的路最好走,他們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走到了山上去,萬幸找了個視野還算是開闊的地方,往下瞅了瞅。
這裡地勢高,往下看去,整個石橋村幾乎算得上是一覽無餘了,連人都變小了許多,還沒她的拇指那麼大。
“寶姐,你看那是不是二伯父啊?”萬誌高站在萬幸後麵,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了指下頭。
下麵幾個農村漢子,扛著兩個長長的木棍,木棍上麵帶著繩子,繩子緊緊地固定在一個黑沉的木棺上。
那個木棺甚至還沒有他們的身體那麼長,可卻異常的沉重。
萬幸掃了一眼,說,“嗯,二伯父要把老幺給埋了。”
沒成年的小孩子,都算是夭折,農村是不興辦什麼葬禮的。
稍微好一點的家庭,整個棺材給孩子安穩下葬,就算是結束了。
如果是條件一般的,可能草草的拿個草席裹了就算是了事,而如果是貧困點的地方,可能找個山坳,將孩子往哪個坑裡一放,也算是個事兒。畢竟那都餓的連揮錘子的力氣都沒有了,誰還管得了死人呢。
“棺材不錯。”賀知洲靠在一棵樹上,說道。
萬幸看了他一眼,居然懂了賀知洲的意思。
——醒著的時候不珍惜,等到孩子死了,才想到彌補。
有用嗎?
沒有用的。
且不論這是做給誰看的,總之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就算一點了。
萬幸收回視線,不再繼續往下看,說道,“走吧,咱們上去看看去,有沒有什麼花蜜之類的能采一點。”
說到花蜜,萬幸不無遺憾的看了一眼賀知洲捆起來的手臂,說道,“你的胳膊要是沒受傷就好了,可以爬上樹幫我摘迎春花呢——那花的花蜜可好吃了,甜滋滋的,濾一下還能和麵做糖丸子。”
以前孤兒院哪有閒錢去買糖啊,萬幸也是無意之中發現的,樹上掉下來的花屁股後麵的汁液很甜,而且她吃了那麼多年了,也沒出過什麼事兒。
後來她還好奇搜了一下,這些純天然生長的花蜜對人體來說也是純然無害的,隻不過會有些雜質,但也可以被人體自我就給代謝掉。
賀知洲挑了挑眉毛,說道,“一隻手我也爬的上去,歇著吧你就。”
早年跟著老爺子在野隊長大的,上樹下河的,漫山遍野的早就已經野習慣了,何況是單手爬個樹?
再者說了,他這胳膊也好得差不多了,不至於這麼嬌氣。
萬幸笑眯眯,“悠著點呀知洲哥哥。”
*
時間到了,山上的迎春花倒是開的早的很,隻是大花朵還不太多,更多的是花苞。
石橋村的村民沒多少吃不飽肚子的,也是因此,沒那麼多人會上山打野味,畢竟這是個碰運氣的活,一天到晚的下工就已經夠累了,再要是撲個空,第二天人也就差不多廢了,一點的力氣都不會有的。
而小孩子就更不會知道這些了,他們也都怕吃壞肚子,除非是餓壞了,否則也不敢把花啊草啊的給摘下來,就往嘴裡放。
這倒是便宜了萬幸了,一整棵樹都給她承包了。
萬幸一樂,突然想到了後世挺流行的一句話,‘這是我給你打下的江山,我給你承包的魚塘。’。
“知洲哥哥交給你啦。”萬幸笑眯眯,順手撿了地上的一個開的挺大的花瓣,摘掉了後麵的葉子屁股後,把花整個打開,將尾巴的部分湊到了萬誌高的嘴邊。
“小高,嘴巴抿抿這是什麼味道的?”萬幸舉著手,小心翼翼的說道。
萬誌高不疑有他,也不問這花到底能不能吃,‘啊嗚’一口張大嘴就要咬上去,被萬幸趕忙把手抽開了,哭笑不得的說,“沒讓你咬,花可不能吃,隻有這一點花蜜能吃。”
萬誌高懵懵的眨眨眼。
萬幸道,“算了算了,你把舌頭伸出來。”
於是萬誌高聽話的吐了個小舌頭尖。
萬幸這才舉著手上的花,往萬誌高的舌頭上輕輕的蹭了幾下,看到有液體在他的舌頭上,這才把吃過的花往旁邊的地裡一扔,反正花會被自然降解,還是個天然肥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