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農村很少能有的慶祝生日的規模了, 萬誌高自打知道是要給萬中華慶祝生日之後, 樂的簡直是找不著北, 要不是怕吵著街坊鄰居, 早就已經滿屋子亂竄了。
現在的蛋糕並不花哨——太花哨的她現在也買不起,因為是給萬中華慶祝的, 加上四個人誰都能吃一點,所以萬幸買的個頭還不小,這麼一個蛋糕,就花了五塊錢了。
萬誌高早就在一邊饞的一直流口水, 可是看著蛋糕在眼前,又不舍得讓彆的東西占了肚子, 便一直強忍著。
萬幸看著笑的不行,很想把這一刻給記錄下來, 可卻沒有相機。
看來,賺錢果然還是得提上日程啊。
“小賀那孩子一個人過去沒事兒吧?”陳曉白一邊吃著手中美味的蛋糕, 突然想到了孤身一人跟著警察同誌去了派出所的賀知洲。
萬中華搖了搖頭, 說道,“沒事,隻是去做個簡單的筆錄,他這算是見義勇為, 而且那兩個人還是個通緝的慣犯, 這一代犯得事兒不少,聽說手上還沾著人命,說清楚了經過之後, 就能回來了。”
陳曉白這才點點頭,安心的繼續小心的吃手上的蛋糕。
她父母雖然有正經工作,工資也算是比較多,在城市裡都算得上是生活的比較富足的人家,可蛋糕這種稀罕的東西,也不舍得怎麼吃,唯有過生日的時候能吃一次。
後來她下鄉,這麼多年,雖然萬中華待她很好,可一個農村的糙漢子,哪裡能想得到去給老婆買蛋糕啊。
她又不想鋪張浪費,這麼多年愣是沒吃過一口,而每一次去鎮上趕集的時候,也基本都是有要買的東西,或者是有事情,根本也騰不開手去買一個嘗嘗。
這一次再嘗,也覺得特彆的香甜。
倒是萬幸在一邊擰著臉吧唧嘴——一點都不好吃。
現在的奶油並不是後世的那種精細的奶油,手工藝也根本達不到,奶油裡麵還有很多糖沙,吃起來奇奇怪怪的,弄得牙齒都很難受。
看著一邊的萬誌高吃的香甜的模樣,萬幸把手上吃剩下的一塊吃掉之後,決定把其他的全都留給陳曉白和萬誌高了。
……畢竟喜歡吃就要多吃點嘛。
*
一家人剛慶祝完萬中華的生日,門口就聽見了響動。
賀知洲去了一趟派出所,最後又被兩個公1安同誌親自給送了回來。
還好當時算是月黑風高,路上一個鬼影都看不見,否則指不定第二天就又要傳的沸沸揚揚的,以為賀知洲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了。
他回了一趟萬幸家裡報平安,之後拎著萬幸特意給他留的一小塊蛋糕走了。隻是臨走前,他和萬中華一起,出去到門外的大樹下頭說了會兒話。
萬幸目送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恍然發覺,今年不過才十五六的賀知洲,居然已經快要和萬中華一般高了,而且看這勢頭,估計還再繼續得長個子,說不定都能衝破一米九大關了。
這年頭身高一米九,身材又壯碩,長得也板正的,那可真的是極少數人了。
“叫叔出來啥事?”萬中華遞給了賀知洲一根煙。
他已經從心底無法將這個超齡成熟的人當成一個孩子了,即便他今年不過十五六,可到底是和尋常人家長大的孩子不一樣。
賀知洲笑了笑,將萬中華的手退回去,給拒了,說道,“謝謝叔,我不抽這個,打小聞不了。”
他知道萬中華也是不抽煙的,身上會隨身帶著,也是近些日子才有的習慣,因為出去跑車需要煙打交道,甭管好壞,反正先抽了就是。
萬中華也沒勉強,但看著賀知洲的眼神卻讚揚了一下,他父親是軍人,煙草這東西,早年害的國人受了大難,即便現在的煙草和從前的不一樣,可還是心裡抵觸的很,畢竟自小受到的熏陶就是這樣。
“叔,我是想問問,你是不是過兩天就得上道了?”賀知洲想了想,說道,“途中是不是得經過小李村?那幾個著重的受災地?”
萬中華一愣,詫異的說道,“你怎麼知道?”
賀知洲一歎氣,“其實這次我下鄉呆這麼久,也是因為這事兒來的。”
說著,他便把原委和萬中華講了一下。
小李村及附近幾個村子的饑荒其實一開始並不嚴重,他家老頭子開始打得算盤也就是想把他給扔到那地方鍛煉鍛煉。
餓的剛剛填不飽肚子,卻又不至於出現什麼搶糧食而會出事的危險,總體來說,是個曆練的好地方。
中途改成了石橋村,也完全是因為那一撥人販子,讓本身老頭子的計劃給全部打亂了,賀知洲才得以從‘押送’他下鄉的車上逃竄出去,混到了知青隊裡。
老頭子本身中間要讓他離開,但是念想著知青隊裡有一個他老朋友家裡唯一的獨苗苗譚睿,自小體弱多病,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人,便想著能讓他幫著照顧照顧,起碼給人乾點臟活累活,讓譚睿能吃飽飯是足夠的。
這麼一來,賀知洲和譚睿便這麼稀裡糊塗的留在石橋村了。
可誰也沒想到,小李村的饑荒在老爺子那邊向上級領導彙報之後,已經給了震災的救濟糧,按理來說,那些救濟糧的分量,即便是吃不到播種的時候,可起碼這陣子也應該是能扛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