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目光直直的釘在了小姑娘的手腕上,可是距離台灣, 台上又有打下去的燈光, 哪怕是坐在了前排, 他們也根本沒辦法看清楚小姑娘手腕上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金森聞言也跟著一起定睛看了一會兒,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說道, “瞧著像是個珠串手鏈一樣的東西,但是距離太遠了, 也看不太清楚。張老師,您要是感興趣, 等她下台, 我幫您去找她家長問問?”
“哎,彆。”張老擺了擺手,笑嗬嗬的將眼鏡摘了下來,旋即揉了揉眼睛, 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眼裡麵透露出的滿是慈愛和懷念, 他笑著說道, “我也就是看著那串子新鮮, 總覺得像是在哪見過似的。”
“這些年,經由您手上回到祖國的文物確實多。”金森語帶感慨,說道,“其中首飾這一環是最多的,也是最廣、最難以修複的,您覺得眼熟, 可能是這小姑娘買的手串,正巧是和您之前修複過的某個首飾模樣相似呢?我看著也像是個銀飾一樣的東西。”
張老點點頭,眯著眼睛又想了一會兒,可到底也還是想不出個什麼究竟來,便也隻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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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萬幸不知道台下的風波,和萬誌高一起,簡簡單單的介紹完了開幕之後,主場便也就要交給後麵的主持人了。
張敏靜先要上台致辭,感謝大家的到來,緊接著,要從她的身上,再引到她的幾個兒子身上去。
萬幸和萬誌高下台的會經過一邊的小台階,旁邊有不少拿著儀器在拍照的人,萬幸目不斜視,甚至都沒怎麼停留——她還是堅信,不經意間的抓拍才是最美的。再者說了,她也不想走娛樂圈那條道,這年代的娛樂圈不好走,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總和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臟東西糾纏不清,也是完全不可避免的。
而尤其是,在九十年代後,娛樂重頭從香江轉向大陸,風氣一時之間也有些邪,女藝人的地位岌岌可危,但凡是沒點背景的,想在這圈裡走的容易,那簡直是難如登天。
察覺到自己想的太遠,萬幸暗自一笑,回過神,提著自己的裙子,牽著萬誌高的手回到了陳曉白的身邊。
萬幸看了一圈也沒看到萬中華去哪了——剛才他可還緊張兮兮的在台下等著呢,怎麼一扭臉的功夫就不見了?
“你大伯來了。”陳曉白也有點緊張。
整個萬家上下,如果說張敏靜在老爺子故去之後,便成了整個家裡的天,那這位大哥,就是頂著天地的那根柱子。
萬中華一向也是最敬重這個大哥的,平時雖然不提,可隻要提起,就隻有誇獎的份。
萬幸不太理解農村人對於‘大哥’這兩個字的想法,也不知道大哥這個稱謂的存在,對於一家人來說究竟有多麼深遠的影響,但是這麼多年的了解下來,大約也能體會到一點點。
當年萬中華的大哥萬愛國因為受了老爺子的蔭庇,某得了一個機關單位的職位,年紀輕輕便背井離鄉,和一群歲數可以當他父親、爺爺的人共謀一碗飯,可以說,一路走來,也忍了許許多多得苦。
而且因為當時層級森嚴,下鄉活動十分盛大,明知道這是個苦差事,可也得硬著頭皮往下走。
因此,當時可以說是毫無根基的萬愛國自然就成了唯一的一個小白鼠,被調往了一個相當偏遠的地方。
這一待,就待了很多年。
也好在頂上的領導賞識,覺得他年紀輕輕卻品行端正,有一身的正氣和傲骨,算是一個可造之材,多年不留餘力的培養,算是培養一個接班人了。
今天他能夠回鄉,路途也是顛簸的很,萬中華老早就期待著和大哥重逢,一聽說他已經到了鎮上的消息,連孩子都顧不上了,扯著萬報國就躥了出去。
老太太雖然人在台上坐著,可那眼神也是急的不得了,總想著要往門口瞅,逗得不行。
萬幸忍不住想笑,但是轉念一想,這年代下,南北分居,一封信跨越山海,可能幾個月才能看到一次,更彆提是重逢了。
相間不易,卻更加深了親人之間的羈絆和感情,這是在她活著的時候,都鮮少見到過的東西。
“那咱們一起去酒店門口迎迎吧。”萬幸想了想,笑眯眯的說道,“隻有爸爸和四叔過去也不是個事兒啊,咱們人多不是也熱鬨嘛。”
這麼一想倒也是。
陳曉白看了一眼台上。
今天安排的流程上,其實主人公還是張敏靜和萬忠軍幾個,家屬在前麵的環節上基本用不著上去露麵,而且行過禮之後,馬上就要有領導上去致辭,時間完全是足夠的。
這麼一想,陳曉白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裝,拍了拍衣角,衝著萬幸說道,“媽媽這身還整潔吧?”
“整潔整潔。”萬幸朝著陳曉白豎起一個大拇指,“海特漂亮——對了媽媽,你之前是不是說過,大伯父一直都沒有娶老婆啊?那現在呢,娶了嗎?”
陳曉白點了點頭,小聲的和萬幸說道,“結婚了,媽媽都忘記叮囑你了……你大伯父娶的是一個二婚的阿姨,阿姨有一個男孩,歲數和你勝利哥哥差不多大,見了麵之後,你記得喊哥哥,知道嗎?”
萬幸有點詫異,二婚?
據她所指,她這位大伯似乎都沒有結過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