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1 / 2)

她表現的能有這麼明顯?

萬幸眯了眯眼睛, 盯著老孫頭這顯然看上去相當得意的表情看了又看,最後說道,“我說孫爺爺, 你這也太不靠譜了。你既然都看出來了,也不說教教我,就讓我自己在那亂翻騰啊?”

老孫頭仰頭輕哼,“那我也總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學習的天賦了。”

萬幸挺詫異, 也覺得認同。然後她問, “那你現在覺得呢?有天賦嗎?能跟著您一起學了嗎?”

老孫頭眼睛笑的彎成一條縫, 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還要逞強說,“那可不行不行, 得再觀察,還得再觀察觀察。”

要不是得尊敬老人, 萬幸可真想蹦上去給這小老頭兒胡子都給揪掉嘍!

得了便宜在這還賣乖呢!

“好了孫爺爺, 知道你高興,想笑就笑出來吧。”萬幸也樂得不輕,說,“天色也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老孫頭一看,還真是。

跟萬幸說話每次都感覺不到時間流逝, 小丫頭雖然年紀小,可通透的很,跟她說話聊天的時候, 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在跟一個小孩子說話。

可通透吧,卻不世故,聊起天來還總能隨時隨地的開上些玩笑,讓人身心都是舒服的。

在鄉下這麼些年,老孫頭細細想來,可能也就是萬幸在的那幾年,他過的算是最開心的了。

老孫頭拍拍屁股,說,“趕明兒你得了空,就來我這,我跟著你一起走一趟賀家。來,爺爺送你出這片胡同口。”

萬幸也沒拒絕,“成,我明天下了學就來找您,時間也早,帶您去認認門路。第一天就看看就行,能治就治,不能治您也想想辦法幫忙給人減輕點痛苦……”

絮絮叨叨的一路走,老孫頭時不時點個頭,有模有樣的,背影看上去,當真像是祖孫倆。

——這種老北京胡同,一貫是她能進得來但是出不去的,更遑論她進來的時候勉強算是白天,可這離開的時候,卻已經夜幕低垂了。星星都快掛在天空上了,哪兒還容得她去認路啊。

萬幸忍不住再一次感歎,心想這路癡,也果然是會傳染的啊。

*

譚睿回學校的時候,正巧路過了一家郵局。

想了想,他還是進去撥通了一個電話,對著那邊的男聲說道,“您好,我是譚睿,我要找賀知洲。”

那邊讓他等了一會兒,緊接著,過了不久,就出現了一個聲音還帶著些微喘的男聲。

賀知洲的聲音從對麵響起,有些深沉和粗噶,說,“什麼事兒?”

“沒什麼大事。”譚睿聲音柔和,有一貫讀書人的文氣,斯斯文文的說道,“今天我在高中校園裡麵,碰到了小寶丫。”

許是太久沒聽見這個名字,賀知洲有一瞬的迷茫。眯了眯眼睛才說道,“她跑那去乾什麼?”

譚睿想了想,說,“可能是早戀?”

賀知洲:“……”

他沉默了一陣子,說,“什麼意思?”

“哦,是這樣,她今天來的時候,是帶著弟弟一起過來的。在操場上蹲了半天,據她弟弟說,她一直在盯著一個長得特好看的軍官看。”譚睿話說到這裡,已經開始笑了,“還是聽她弟弟說,那個軍官,長得很像你。”

賀知洲也不知道什麼心態,在這裡突然‘哼’了一聲,帶著股說不明意味的笑聲,說,“瞎鬨什麼。那小丫頭肯定不是早戀,她去高中肯定是有彆的念頭,譚睿,不該想的彆想,你不想想她今年才多大。”

“我當然知道。”譚睿說,“但是我也知道,你爺爺囑托過我,沒事兒了多和你談談心,彆讓你真把這一條命當玩兒似的,隨隨便便就給丟了。你但凡是死了,可也得想想你家裡的二姐和大哥。你二姐操持家業已經很辛苦了,說句不好聽的,一旦你爺爺去世,整個賀家,是誰說了算?你真要讓你哥還是讓你姐,肩上扛著那些世俗眼光,一步步的跪在那些人麵前,被千夫所指嗎?”

賀知洲一咬牙關。

譚睿說,“你既然覺著那小丫頭好玩,平時沒事兒就多去找人家玩玩。萬幸是個好孩子,在她身邊,起碼你也有點活氣。”

賀知洲想了想,隨後說,“行吧。”

*

掛斷電話之後,譚睿捧著書,施施然的離開了郵局。

打小報告這事兒,他乾的次數多,也不差這一回了。

他和賀知洲,從幼年時到現在,已經處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極端生活狀態裡麵。

賀知洲從前無拘無束,頂上有老爺子慣著,底下有他二姐頂著,他樂意當一個頑主,混跡北京城,今兒跟誰乾一架,明兒又去跟誰鬨一波,這都沒事兒,年紀小,也有人頂著。

說好聽點,就是孩子小,性子野,天真爛漫了點,是個有血性的少年。

而他那時候,趕上文化變1革,處處束手束腳,站在了人生一個低穀期,束手束腳,胡亂的硬挺著脊背,非要保持那所謂的一身文人傲骨,被賀知洲整天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

後來他知道,賀知洲想激起點他身上的活氣。

現在又何嘗不是呢。

賀知洲越長大,就越知道他自己生長在一個泥潭裡,不是混不下去,就是他有點累了,索性把戰場當成一個遊記場,次次也就他衝的最猛,傷的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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