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榮思發出了一聲冷哼。
“隨便你們處置?”沈榮思的臉上看不見絲毫可以和柔和關聯在一起的微表情,看向那幾個小男孩的時候,仿佛是在看窮凶惡極的罪犯,“我倒是想聽聽,怎麼個隨便處置的法子?”
聽見這話,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麵麵相覷半晌,卻都不敢說話了。
怎麼處置的方法,他們彼此之間心知肚明,可這件事情,卻是絕對不能讓沈榮思知道的。
這個人的身份地位,光是看著,就知道超出了他們太多。
如果早知道惹到了萬幸會有這樣的下場,他們誰敢去動她?!
先是麵前這個動動手指頭就能指揮一整個隊伍的軍官,再又來了一個身著軍裝,還有專門的配槍司機護送的女將軍……誰說的萬幸家長隻不過是一個破醫生的?
一個小破大夫背景能這麼大?!
幾人不由偷偷抬起了頭,看向了那邊迎著光站在門口的萬幸。
萬幸喜歡曬太陽,這會兒暑氣也差不多消下去了,在門邊還有點徐徐的涼風吹著。
老孫頭正在旁邊捧著她的胳膊仔仔細細的瞅著那條被刀尖碰出來的那一條傷口,看模樣老大不樂意,幾次想上手碰碰,最後又都給忍下了。
萬幸敲了敲,動了動胳膊,說道,“彆看了師傅,這都結痂了,天熱,兩三天就好了。”
老孫頭輕哼了一聲,撇了撇嘴,從背著的藥箱子裡掏出來了一卷紗布和藥瓶,就地給萬幸按到了唯一的一張椅子上,眯著眼睛,借著光給她處理。
萬幸也不動彈,但還是被疼的齜牙咧嘴的。
老孫頭行醫太多年,用慣了酒精消毒,雖然已經是有一層血痂了,可就這麼被重新擦乾淨再上藥,那也是真的疼的不行的。
旁邊的沈榮思看見就更是心疼的不得了,萬幸回來也有個幾年了,什麼時候受過這麼重的傷了?
平時就算是平底摔一跤,那也頂多就是擦破點皮,也沒出血成這樣,還這麼深,又這麼疼的啊!
再想起之前那一句‘隨便我們處置’,這輩子大風大浪見過太多的沈榮思,就覺得有人像是在自己心口剜肉一樣,臉色也愈發的冰寒了。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連王彪都不自在的動了動腳步,沈榮思畢竟居於高位太多年,不怒自威的氣勢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小局長能扛得住的。
見萬幸身上的傷口也處理完了,沈榮思這才終於動了動,轉向萬幸的時候,臉色愈發溫柔,說道,“寶丫,跟著你師傅先回家吧,姥姥把這邊處理完了就回去。”
萬幸腦中念頭不過轉了短短一瞬間,便點了點頭,說道,“好。”
這邊的事情自然有大人負責,已經鬨到了公安局,那就不是她現在能善後的事兒。
然而萬幸剛想走人,就見李雅靜的母親不依不饒的要上來堵人,仍舊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隻是她還沒到近身,就被李雅靜的父親匆忙間扯住了手腕,死死的攥著,李雅靜的母親發出了一聲短促的低叫聲,喊道,“你乾什麼?”
“你才要乾什麼!”女人匆匆的揉了揉手腕。
“你還沒聽明白?!”李衛民眼珠子都瞪大了,明明身處陰涼的大廳,可後背愣是被嚇出了一身的汗,“那可是將軍!沈將軍的名字你沒聽過——秦家大院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那個寶貝外孫女,這兩年你可沒少提!全忘了?!”
李衛民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一開始看見沈榮思的裝扮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大事不好。
可想著,自己畢竟也是官,女兒被帶到了警察局來,以後他臉上太不好看,怎麼都得昂首挺胸的走出去。可現在看來……
彆說昂首挺胸,他能不能帶著女兒走得出去,都是另外一回事。
想到這裡,李衛民簡直是覺得一口氣都差點提不上來,要把他給活生生的憋死過去!
聽見李衛民這麼說,胡琴也是一愣,等反應過來李衛民的意思之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旁邊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的李雅靜不由得心裡也開始有點打鼓,下意識的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因為有沈榮思在那邊處理,萬幸也自覺這邊沒有了她的事,收拾了一下東西之後,就跟著一起出了大門。
尚未褪去的夕陽照在身上,映著眼前留存於書中,卻保留著八十年代最樸實和接地氣模樣的北京城,萬幸眯了眯眼睛,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一圈人在公安局門口解散,賀知洲讓幾個隊友離開,自己則是跟著萬幸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