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遲讓陸彌坐到他的位置上，他把骰盅擺好, 眉梢輕挑, 靠在他耳邊, 聲音很輕：
“想贏嗎？”
陸彌看向他, 季遲的眼神冷冰冰的, 像是壓抑著怒氣。
按照遊戲規則這把還是穆薇竹坐莊，原本是季遲對上她，但是季遲跟她換了位置，就等於她這把還會對上穆薇竹。
也就是說, 她還有機會的。
她很快勾唇, “當然想，不贏一次, 怎麼對得起穆小姐的招待？”
“這就對了，哪怕你是軟柿子，那也不是誰都可以捏的。”他替陸彌擺好盅，“搖一下。”
陸彌擺好，季遲挑眉看向穆薇竹。
穆薇竹的臉瞬間變了。
她皺眉道：“怎麼可以換位置？這不符合規則。”
“規則？誰規定不許換位置？”
其他人早看不慣穆薇竹的作為, 紛紛附和：
“是啊，你又沒說不可以換位置, 再說了, 季遲就算不換給她, 你以為你能贏得了季遲？”
穆薇竹的臉色難看起來, 陸彌的眼神從開始的溫和漸漸變得難以捉摸。
直到滿眼殺氣。
陸彌不會放過她的, 一定會以牙還牙的。
她往後退, 吞吞吐吐：“不……我有點不舒服，我不玩了。”
“不玩？你開玩笑呢？這麼多人等著，你說你不玩？”衛哲堵在她後麵。
“就是，玩不起？剛才你說彆人，結果自己想退出？哪那麼容易？”
“你欺負彆人的時候不是很囂張嗎？”
穆薇竹被推坐在桌子旁，身體忍不住發抖，她不過想捉弄一下陸彌，不過想報複陸彌搶了她班委的位置，不過是看不慣陸彌總是勾搭季遲。
她有什麼錯？
可現在，季遲卻這樣維護陸彌，還當麵給她難堪。
陸彌唇角微勾，淡聲道：“薇竹，你先開還是我先開？”
穆薇竹眼裡含淚，剛要打開自己的骰盅，卻見對麵的陸彌直接揭曉了答案。
穆薇竹透過眼淚看過去，隱約看到對方的骰子是一片紅色。
3個6，在比大小的局裡，她這邊根本不用看，必輸無疑了。
陸彌像是很驚訝，笑得一臉同情：
“真是不好意思了，竟然贏了，不過薇竹你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爭取不會把你的頭給剃傷，但要是我手抖一不小心剃到你的臉，你也彆怪我，大家都是同學，你應該不會那麼小氣吧？”
穆薇竹有苦說不出，嗚嗚咽咽都要哭了。
她伸手去擋，“陸彌，你彆這樣，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就是跟你開個玩笑。”
“當然是玩笑了。”陸彌笑嘻嘻拿起推子，“怎麼不是玩笑？你開我一次玩笑，我開你一次玩笑，大家正好扯平不是？你放心，我會輕一點的。”
“陸彌，你不能這樣對我！”
陸彌笑容漸冷，“為什麼不可以？”
“你憑什麼？”穆薇竹很不甘心。
“憑什麼？那你憑什麼那樣對我？”
穆薇竹眼淚啪啪往下掉，她憑什麼？當然憑的是自尊和傲氣，她心裡明白，就算她欺負了陸彌也不能怎麼樣，這個社會誰有錢誰有話語權，不是嗎？
陸彌已經無依無靠了，她就是欺負一下又怎麼了？
穆薇竹想跑，四麵站著同學把她堵得嚴嚴實實。
她哭著求饒可是沒人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陸彌拿起推子，欲笑不笑地靠近她的頭發。
十分鐘後，穆薇竹一頭長發被推光，隻剩下光禿禿的頭頂，還布滿血印。
季遲嘴角彎出弧度，說不出的譏誚：“你真該照照鏡子。”
穆薇竹看了一眼，崩潰大哭。
她臉大，平常用劉海擋著，眼下被陸彌剃光露出她整張臉，要怎麼醜怎麼醜。
還有臉上那擋都擋不住的痘印。
明明陸彌剃光就很好看。
然而不管她哭的多慘，都沒人同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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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彌不是沒有計較，她早就打算去爭取C牌的廣告，這是個奢侈品品牌，確實是難得的機會。
她甚至覺得意外，左荔怎麼會找上她，還把這麼好的機會給她？
至於剃光頭……
她還在乎這個？在機會麵前這算什麼？她頭發長得快，兩三個月就能齊耳長。
如今葉夢君堵了她的路，她試著聯係之前接洽她的綜藝節目，可機會早就被彆人搶走了。
她無路可走，隻能另辟蹊徑。
她抽了中午的時間聯係了左荔。
左荔一直在等她電話，接到這個電話，喜得跳起來。
“地址我發給你，我們在那見？”
“好。”
左荔提前到了大廈樓下，這次法國奢侈品品牌和國內廣告公司聯合發布了這則公益廣告，因為光頭的關係，沒有女星願意接，可左荔卻比誰都清楚，這機會實在難得，否則也不會被周湘搶去了，周湘不願意把這麼好的機會拱手讓給彆的公司，賣給他一個人情，要他帶陸彌過去，且不得說是她介紹的。
這年頭和大品牌扯上關係，總能自封個X品牌的廣告女郎，陸彌要真是被選中，可真是要紅了。
陸彌還沒到，他打開手機觀看葉夢君那期《如夢秀》，越看越覺得陸彌是天生吃這碗飯的，彆看她年紀不大，可這五官比例和身材，根本不需要任何調整，拉過去就能拍廣告演電視，他進入這行這麼多年，遇到僅有顏值就能圈了一乾路人粉的女星不足3人，陸彌就是不管做了任何錯事，都讓人恨不起來的那種。
公交車緩緩進站，陸彌走過來，左荔注視她許久，而後差點跳起來。
“你頭發呢？”
“剃了，不是你說要光頭？”
左荔咽了口唾沫，是他說的沒錯，可問題是，陸彌就確定自己能選上？
隨後他忍不住笑了，史上隻怕沒有哪個人麵試還沒過，就先把自己變成廣告裡需要的那樣。
不知道該說她自信還是狂妄。
不過她願意為了角色這樣犧牲，勝算會大許多。
“陸彌，走，我帶你進去。”
左荔忍不住搓手，急得一直盯著電梯顯示板的數字。
“你很緊張？”
“有點。”
陸彌打量他片刻，皺眉道：“你一個當老板的還緊張？”
左荔直歎氣，他也不想緊張，可他的公司這幾年就像是被詛咒一樣，捧過的藝人接連出走，剩下的藝人也動輒出狀況，前幾年最輝煌時，他的公司是業界排名前三的，短短幾年時間，就跟中邪一樣，走到今天，公司瀕臨破產，他的房車也一並抵押，雖然用錢撐著，卻也撐不了太久。
陸彌是他帶的最後一個藝人，如果這次再不成功，他就要告彆這個圈子，回家種地了。
“說來話長，待會你彆緊張，雖然麵試的是奢侈品公司的禦用攝影師，但沒關係，你就把對方當成你的老師，不要放在心上。”
陸彌笑笑，“我不緊張，思來想去，這麼好的機會竟然會接受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去麵試，可見其他女星是真的沒人願意了。”
左荔噎了下，話是這樣沒錯……
C牌以箱包服裝著名，品牌成立百年來一直是深受女性喜愛。
它家很挑明星，對於廣告片的模特更是萬分挑剔，從前的新品海報，能登上的都是國際最頂級的模特，誰知這次卻在華國遇了冷，廣告的創意很好，C牌早就通過了這個廣告片，定下了拍攝計劃，如今隻剩下挑選女星了。
“左先生，您這邊請。”
陸彌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瞥見屋裡的外國攝影師正在原地焦灼地走動。
舍曼最近很苦惱，他實在不明白華國的女星是怎麼了，隻是剪個頭發而已，這是什麼大事？幾個月就可以長起來的頭發，真的有那麼嚴重？就當換個發型不好嗎？可他看上的頭身比例不錯的女星，都以不接受光頭為由拒絕了，也有不紅的女星和模特讓人遞資料來。
可是都不行。
光頭會讓觀眾帶著放大鏡看人。
五官不好，比例有瑕疵，骨相臉型不好，甚至是脖子不好看都不行，除此外，因為是公益廣告的關係，該模特的眼神一定要溫和帶著善意，如果是尖酸刻薄的長相，哪怕是剃了光頭也隻會像女二號殺人犯，完全無法讓觀眾釋放善意，那無疑也是不行的。
“舍曼，您看看coco行嗎？coco拍過幾十支廣告，是混血，五官很立體，符合您的要求。”
舍曼煩躁地瞥了她一眼，coco的長相確實像外國人，可如果他想找個外國人就不會在華國找。
這支廣告是麵向華國，目的也是幫助華國人，coco的長相太有隔閡，缺乏認同感。
再說她的臉型還是欠缺完美，腦門也大，剃完頭肯定看著彆扭。
他是追求完美的人，跟C家也合作多次，哪怕是公益廣告也不敢放鬆。
“不行！這個pass掉，再去找！務必找到符合我要求的！”
“舍曼，外麵有位左先生帶了模特過來。”
“左先生？”舍曼皺眉看向外麵。
左荔在門口很熱情地打招呼。“舍曼先生，您好。”
舍曼挑眉，“你帶來的人在哪？”
“這，陸彌，快來！”
陸彌緩緩走入房間，當下屋裡一片寂靜，包括舍曼在內的工作人員都盯著她看了許久，而後齊聲驚呼。
她已經剃了光頭，舍曼似乎很欣賞她的行為，驚呼出來：
“我的天！你……你快來試一下。”
陸彌眨眨眼，一臉懵懂，“我要做點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盯著屏幕朝我看。”
陸彌沒想到這麼簡單，聯想到這是公益廣告，她儘量讓自己的眼神變得平和，去釋放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