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 186 章(1 / 2)

“我就是信大嫂,才會問的。”潘喬看到全家人都停下筷子看著她們,笑了笑,“大嫂不方便說就算了,是我不對,這種事是不應該在準確消息出來之前隨意亂說。”

“我很方便說,是我說了,你不信,是你覺得我應該知道,沒告訴你。”穆冰瑩沒有讓這個話題直接過去,她是可以在能接受範圍之內維持客氣和平,但老是說一句話藏著一百個心眼子,這就超出能接受範圍之外了。

過年接觸後,潘喬還以為穆冰瑩的性格就是以家庭和睦為重,為了大家庭能甘願忍受委屈,不怕辛苦勞累,沒有想到穆冰瑩還會這麼直接,她都退了一步了,她不但沒有讓話題就此過去,還更進了一步。

“大嫂,是我有問題。”潘喬歉意一笑,“你可能在島上不知道,首都因為陸橫畢業後的經曆,鬨得很厲害,等《南燕》結局章出來後,鬨得就更厲害了,可以說數千萬知識分子的心都因為南燕結局章活絡起來,每一個人都心潮澎湃,等著正式恢複高考的消息傳下來,所以我才會覺得,你應該是收到了一些消息才敢那麼寫,我也是把大嫂當成家人了,才會這麼問。”

穆冰瑩也笑了笑,“自古以來,敢言社會不公,敢指社會黑暗麵的作者不計其數,動筆是因為自己想寫,不是因為上麵發下來什麼任務,收到了什麼消息才去寫,如果都聽上麵的,而不是從心,從人民群眾為出發點去思考,去行動,大部分人都還待在鄉下農場,高考依然是禁忌話題。”

潘喬臉色微僵,穆冰瑩這話,一句指責都沒有,卻瞬間將她們之間的格局與思想層次拉開,讓她變成了自私自利,滿腦子想抄近道的人。

顧飛躍拿起酒瓶,轉著瓶蓋,嘴角掛著笑,“大嫂,你剛才也誤會一部分,三弟妹問的話,不隻是問你知不知道,我想她的意思是,就算你不知道,憑你的人脈,應該也能打聽到一些準確消息,畢竟報社上麵的文章,都要送到卿務院審核,而高考又由卿務院管理,我們是一家人,要真能有這樣的消息,肯定要多儘一些心,畢竟你是大嫂,這也算是義務的一部分。”

潘喬露出笑容,果然是目標一致的人才能有共鳴。

顧飛躍準備考大學,他肯定也想知道準確消息,不然為了遙遙無期的消息,打亂了現在的計劃,耽誤了大量時間,多得不償失,“二哥說得對,但是也不是說是大嫂,就得儘心,隻是既然是一家人,能有準確消息的話,肯定得先告訴家裡人一聲,家人互幫互助,這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顧長逸笑道:“當時你父親被下放,你母親親筆寫了一封斷絕信,並且主動上交所謂的證據,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各不相乾才應該是你認為的人之常情吧?”

看著臉色變白的潘喬,顧銳進忙道:“大哥,你提這事乾什麼。”

“照你們這邏輯。”顧佳夢放下筷子,看向對麵的二哥跟三嫂,“等哪天恢複高考,你們考上大學了,那我肯定也能去上大學了,還能想選什麼係就選什麼係,想上哪個老師的課就能上哪個老師的課,畢竟你們進了大學,認識了教授校長,就有了人脈,你們多去走動走動說說情,應該什麼都能辦成,家人就應該互幫互助,對嗎?”

顧飛躍笑看著小妹,“高考可是國家大事,事關千萬知識分子的前程,你居然妄想走捷徑,就不怕拖累我們?”

“這怎麼能是拖累,這是人之常情。”顧佳夢看著潘喬,“對吧三嫂?你肯定能把我弄進大學,讓我滿意吧?”

潘喬知道顧家小妹是在向著大哥大嫂,看了看顧飛躍,慶幸她這邊也有幫手,“這種認識老師,跟大嫂認識報社的人是兩碼事,我們需要討好老師,跟老師學知識,但報社是需要討好大嫂,指著大嫂賺錢吃飯,性質完全顛倒。”

“哦~”顧佳夢又道:“大學不行,軍校也行啊,香陽外婆老家那邊有好些年輕人,沒有工作,還在街道糊紙盒子勉強過活,你爸是軍校校長,肯定很簡單就能弄出十幾二十幾個名額吧?”

“你說什麼呢?”顧銳進瞪大眼睛,“十幾二十個名額,外婆老家有那麼多人嗎?”

“有啊,三舅婆家四個孫子,四舅爺家五個孫女,都沒有工作。”顧佳夢豎起手指算著:“這還有外婆姐姐妹妹家,外婆的外婆家後代,給外婆家解決了,還有外公老家,外公最親的三大娘還活著,現在是五世同堂,光孫子輩就有三十幾個人,這十幾二十個名額估計都不夠用,但先這麼著吧,剩下的之後再說,三嫂,我可是為你考慮了,這對你父親來說不難吧?”

穆冰瑩忍住笑,她剛才準備一肚子話還沒說,就被小妹搶了。

之前她覺得小妹直接,現在才知道小妹懟起人來,也不是隻會出硬刀子,她也是會拐著彎使軟刀子的。

最會使軟刀子的潘喬,被問得心頭發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暗自掐住顧銳進的手,想讓他幫忙。

顧銳進吃痛,直接叫了出聲,拿起手直吹起。

“對不起,不小心按到了。”潘喬臉色由白發綠,之前覺得顧銳進這種性格簡單直接,怎麼看怎麼順眼,鬥了那麼多年,她就想和這樣簡單的人在一起,但沒想到他家裡的人一個比一個不簡單,仿佛他在人情世故之中缺少的心機,都被幾個兄弟姐妹吸收走了,還專門用來對付她。

顧佳夢微微一笑,“三嫂,人之常情是你提的,之前我們家沒這回事,都不知道怎麼辦,你先給打個樣,以後我們就都知道該怎麼辦了。”

“佳夢,你彆開玩笑了。”潘喬忍著氣,像平時一樣溫和笑著:“我爸雖然是恢複原職了,但是並不能算平穩,一點風吹草動,都很有可能影響到他,再說那是軍校,哪能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那都是軍區說了算,你們都是軍區大院長大的,這點道理都該懂的。”

顧長逸突然道:“你爸如果辦不成的話,肯定是沒儘心。”

潘喬雙手在桌子下麵握緊,被堵得說不出一個字,下意識看了看顧銳進,又看了看幫手顧飛躍。

顧飛躍出聲了:“三弟妹的意思是,她父親有可能能辦到的事,她不可能去幫忙,因為擔心會影響到她父親,而大嫂有可能能辦到的事,她就想讓大嫂一定要去辦到,問到恢複高考的大概率時間還不成,必須得拿到準確消息。”

“拿到準確消息之後,最好再去問問考什麼,問不到的話,大嫂去找複習資料,畢竟大嫂有這方麵的人脈,應該會很容易找到。”顧佳夢看了一眼二哥,她才搞懂二哥剛才是故意那麼說的,不是向著三嫂。

“你們乾什麼!”

顧銳進察覺到大家的態度不對勁,“你們乾嘛合起夥來說潘喬,她不就是向大嫂問了一句恢複高考的事,而且她都說了,是把大嫂當家裡人才會那麼問,哪有你們說的這些彎彎繞繞。”

“沒關係,都是誤會。”潘喬桌子底下的手指捏至泛白,麵上還掛著優雅笑容,“大嫂,是我...”

“潘喬。”顧長逸打斷潘喬的話,“你厭倦了雷家的生活方式,想儘方法要和銳進在一起,我們感覺到你的執著和對銳進的心意,所以支持你們在一起,我和冰瑩也包容了你第一次的心計,那次包容是給你時間,讓你調整,結果你卻依然沒變換你的態度,選擇繼續在顧家使心計。”

潘喬怔住,握緊的手指跟著微微鬆懈。

“作為大哥大嫂,我們給足了你麵子。”顧長逸麵色沉下來,“我做事不喜歡警告,我們兄妹四個感情很深,看在老三的麵子上,這是我給你最後一次警告,你再以這種心態來跟家裡人相處,就彆想再走進顧家這道大門。”

“大哥!”顧銳進嚇了一跳,“大哥你乾什麼,不想認我了嗎?”

潘喬呼吸變得急促,不能再進顧家大門的意思,不止表麵意思那麼簡單,不談原本孤立無援的父親這段時間得到的支持者,光是她自己,這段時間扭轉的名聲,很快就會重新恢複到結婚之前,甚至會變得更差。

再加上婆婆本來就很反對她,這要是得到了大哥的支持,那不是等同拿到了尚方寶劍,更會可勁的要把他們折騰散。

最重要的是顧銳進,沒人會比她更清楚顧銳進多在乎大哥,那簡直就跟他的天一樣,她曾經無意說過一句“大哥比你女朋友還重要?”,顧銳進幾乎是未經思考就回答“那當然了!”。

正因如此,她對大哥也很尊重。

她怎麼都沒想到,她都沒跟大哥說幾句話,就得到了大哥這句威脅。

潘喬看了眼穆冰瑩,這才發現自己忽視了曾經的一張王牌。

當初就是打聽到穆冰瑩在顧家地位高,才會選擇討好穆冰瑩,打破顧家的銅牆鐵壁,許是成功打破之後的喜悅衝昏了她的頭腦,讓她覺得穆冰瑩很好拿捏,才走到今天的境地。

得到教訓之後,潘喬才想起來反思,發現自己確實如大哥所說,改變了生活環境,卻沒改變生活方式與對人的態度。

“有心計是好事,像老三這樣才讓人擔心。”一直沒吭聲的顧昌巍說話了,“心計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不是用來算計家裡人,潘喬,你吃過這樣的苦,不應該變成這樣的人。”

潘喬身體一震,瞳孔微微顫抖,驟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身上已經充滿了母親的影子。

“你母親當年是迫於現實,可以理解。”顧昌巍道:“我們不希望,你自己應該更不希望聽到,有其母必有其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樣的話。”

潘喬下意識搖頭,頓了下,又狠狠搖頭。

“你大嫂從來都不是溫和的性子,她當初進大院,連段副司令都被她說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到現在還有心理陰影,今天是你大哥說話,要是你大嫂憋不住火了,今晚你們就得連夜打包走人。”

顧昌巍笑著道:“這家裡的人,心計與狠辣都是朝著外麵人,把柔軟坦蕩的一麵留給家裡人,你大哥大嫂又包容了你一次,你是個聰明人,好好想想。”

“爸,我知道了。”潘喬臉上早沒了之前優雅溫和的笑容,眉頭微擰,眼神紊亂。

“潘喬做什麼了?”顧銳進一頭霧水,“大哥大嫂又怎麼了?”

“兵器基地怎麼會覺得你是天才。”顧佳夢拿起筷子,“你這智商真的是國家高科技人才?”

“我不是你是啊,沒大沒小。”

顧長逸盛了一碗湯放到媳婦麵前,“還熱著,溫度正好可以喝。”

話題停下來,穆冰瑩感覺到餓了,拿起勺子喝瘦肉湯,餘光看了眼拿著筷子發怔的潘喬,沒再去和她說話。

以後也不打算怎麼主動跟她說話。

還是原來那個態度,一年見個一兩次,維持表麵客氣和平就行了,超出範圍之外,她也不會忍著。

就算潘喬從今天起會改了,但不管潘喬之後變成什麼樣,她也不會再像剛開始那樣,抱著把妯娌關係處成姐妹一樣好的態度。

有了這次經驗,估計以後二弟找媳婦,她也不會再有過年時的心態。

穆冰瑩想了想,又覺得對二弟以後的媳婦不公平,改為先觀察,如果是個性子很好,很合得來的姑娘,她還是會熱情真心相待。

晚上洗了澡,兩人剛躺上床,顧長逸就抱住穆冰瑩道:“謝謝媳婦。”

穆冰瑩扒拉著他胳膊,從他懷裡抬起頭,“怎麼突然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