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好……自己……”
瀕死的聲音透著無力,斷斷續續的,如噩夢一般,在時故腦中不斷回響。
事實上,這個聲音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一直都是時故的噩夢。
與此同時,時故聽到了年幼的自己發出的抽泣。
低低的,無助的,絕望的的抽泣。
忽然,像是回光返照,那雙纖細的手猛地抓住了一旁的小手,用力極大,以至於那雙小手猛地哆嗦了一下。
隨後,時故看到了一張臉。
那是一張曾經溫柔而端莊的臉,可此刻卻表情扭曲,死死地盯著他,猙獰得讓時故害怕。
“不要讓任何人傷害你!”
女人一字一頓,每一聲都仿佛耗儘了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
“誰也不能傷你!誰也不配傷你!”
畫麵忽然變得遠了一點,露出了那雙小手的主人。
那是年幼的時故,看上去也就七八歲的光景。
小時故跪伏在地,顫抖地想要扶起女人,卻無論如何無法做到,隻能愣愣地看著她,臉上掛滿了混亂的淚痕,嘴唇卻咬得死死的,不停地搖著頭。
見狀,女人手上的力氣再次加大,幾欲癲狂。
“你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可、可是,我不能……”
年幼的時故痛苦地抽噎著,渾身顫抖,哭聲無助,聞言用力地搖著頭,答應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淚水不住滾落,落到的女人的手背之上,又落到了冰冷的地麵之上。
不遠處的地麵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雙雙對於年幼的時故而言,過於寬大的鞋。
時故知道他們在看,或是冷漠,或是憐憫,或是麻木地看。
可是,沒有人幫他。
地麵很涼,從小時故跪伏的膝蓋開始,一路涼到了他的心底。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安靜地,無聲無息地,注視著一個孩子,和他母親的生離死彆。
“沒有可是!沒有可是!”
女人的聲音在並不算寬闊的室內不斷回蕩,尖利異常。
“時故!你聽見沒有!你答應我!你答應我!”
“我……”
痛苦不堪的聲音,映射了小時故此時的情緒。
他從未如此煎熬。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他看著女人瘋狂的臉,無助地張了張嘴。
最終,他輕聲道:“好。”
他答應了。
聞言,女人終於手指微鬆。
先前的嘶吼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疲憊得緊,身體一點一點軟了下去。
但是她好像很開心,臉上露出了一點安心的笑意。
“好……好……”
小時故聽見她喃喃自語,連忙探頭,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
可女人卻艱難地微微轉頭,並沒有看向時故,而是抬眸,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憑什麼……”
“憑……什麼……?”
畫麵到這一刻戛然而止。
肩膀好疼。
時故覺得奇怪,明明之前,他自己弄傷自己的時候,一點也感覺不到疼。
可現下,他覺得肩膀很疼。
他學著小時候媽媽叫他的方法,輕輕吹著肩膀上的傷。
陽光自森林間的縫隙處灑下,照亮了眼前詭異的一幕:一身是血的年輕人一手撐著一隻比他本人還大的獸爪,另一隻手,卻小心翼翼地按住自己的傷口,輕柔地吹著。
但吹了片刻之後,年輕人卻抿了抿嘴。
沒用。
一點用都沒有。
他還是覺得,好痛好痛。
他沒有保護好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靈感枯竭,痛苦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