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臉實在太快,見狀,時故下意識揪住衣角,瑟縮了一下。
眼看著好不容易才抬起的頭又一次縮了回去,並且蜷得更緊,鬱詹趕忙又擠出一個笑臉,試圖安撫住時故的情緒。
可惜,隻是這人大約平時是冷臉做慣了,強行微笑的結果是表情扭曲,而鬱詹就這樣擺著一張抽筋似的臉,用了莫大的毅力,才一字一頓道:“對,是我。”
時故有點不大相信,猶猶豫豫地又看了鬱詹一眼。
他眼睛本來就大,而且大概是因為山洞之內光線過暗的緣故,弱化了他眸子深如黑洞的特點,一些平時很難看出的,十分微弱的情緒就稍稍放大了一些。
緊張、害怕帶著好奇,看上去濕漉漉的,可愛得緊。
真的……好可愛。
昏暗的山洞之內,鬱詹眸光逐漸變得深沉。
時故並沒有注意到鬱詹的這個異常,隻是眨了眨眼,看向鬱詹的眼神猶豫而又帶點忐忑。
鬱詹忽然明白了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如此堅定地認為時故是小白羊了。
就這乖巧懂事的樣子,打死他也不信,這人會是個戰鬥力爆表的大乘期殺器。
想到這裡,他又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他就真的差點被打死了。
微微歎了口氣,鬱詹苦笑,伸手放在了時故的頭頂,後者一縮,似乎是想躲避,可惜身後的山壁限製了他的動作,無奈之下,時故便隻能僵硬著,任由鬱詹在他頭頂胡作非為。
好在鬱詹並沒有太過過分,隻是在他頭頂摸了摸,聲音中帶了點感慨。
“現在的你,還真能做我師父。”
“但……”
鬱詹一頓,並沒有把話說完。
但我一點也不想你做我師父。
昨日,袁恒還告訴了他一件事情。
——時故才二十一歲。
二十一,比他還小五歲。
一向自認絕世天才的鬱詹又一次懷疑人生。
彆看鬱詹現下的修為比之時故差不了多少,可其實,若是正常修煉的話,鬱詹頂天也不過能達到個元嬰期。
而時故……
時故這修為,說句逆天,天都覺得委屈。
他說著,盯著時故的眼睛一動不動。
他的眼睛本就攻擊力十足,此刻又蘊含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看上去充滿了侵略性,時故原本還僵硬著讓他摸頭,忽然渾身一顫,意識到一個問題。
鬱詹……
鬱詹……他看見他發病了。
他會怎麼想?
不知為何,時故怕極了再露出鬱詹過去那審視嘲弄瞧不起,還帶著一絲憐憫的眼神。
“你怎麼了?”鬱詹一愣,連忙握住了時故的肩膀,時故卻反而更受刺激,不斷地沿著山壁後縮,扭頭避開鬱詹的視線。
寬鬆的衣物隨著他的動作略微下滑,露出一截白到刺眼的肩。
儘管十分的不合時宜,鬱詹還是趕緊撇過了頭,不敢看向那個位置。
之前合身的衣物已經被扔到了河裡,時故現在身上穿的,乃是當初鬱詹給時故儲物袋時隨手扔進去的,一件素白色的法衣。
隻是同為素白,這身衣服卻和時故平時隨意穿的樸素簡單的衣服不同,布質絲滑,一看就絕非凡品,隻可惜穿起來實在是過於複雜,時故顯然是不太會穿,將一身衣服胡亂地裹在身上,稍稍一動,就大片大片的滑落。
“彆看我……”時故呢喃著,聲音帶了點沙啞。
也不敢看啊……
鬱詹下意識在心裡想道,隨後,又發現事情好像不對。
於是他僵硬地探出手,將時故滑落的衣物拉了上去,這才稍稍舒了口氣,轉頭看向時故。
時故又哆嗦了一下,胡亂地伸出手,彆過頭。
“……彆看、彆看。”
“彆怕,彆怕,是我。”努力放低聲音,鬱詹小心安撫著時故的情緒,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著時故的後腦,可惜,這樣的效果似乎並不大。
時故依舊後縮。
猶豫了一下,鬱詹探身,半強迫地將時故攬在了懷裡。
猝不及防被他抱了個滿懷,時故立刻開始掙紮起來。
可掙紮了還沒到小半刻,他又怕自己控製不住,會讓鬱詹再次受傷。
於是小心翼翼地收斂一點,再收斂一點。
收到最後,時故繃緊的身體漸漸放鬆,就這樣軟軟地靠在了鬱詹懷裡。
砰砰砰雜亂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許久許久都無法穩定,時故分不清哪個是他的,哪個是鬱詹的,他隻覺得,此刻抱住自己的懷抱很寬,也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