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願意相信易晚音長歪,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又不敢賭那不確定的可能。
如果薑昭節因為他們一時的心軟出了事,那他們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易朝明實在沒臉向薑昭節求情,隻能低聲一次次說著對不起。
薑昭節沉默不語。
也就是說,易伯父他們真正的孩子,一個月大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
被易家從小養大、和他相識,成為童年玩伴的,就是現在這個易晚音?
那易晚音這個人真的算不上糟糕,這麼多年接觸下來,除了真的傻,倒也沒有太大的缺點。
當年他們一起被人綁架,易晚音還為他擋過綁匪的拳打腳踢,平時的生活裡,也會很熱心的幫助身邊人,雖然受限於智力,很多事情做不好,但不能否認他的心是好的。
嚴司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咬牙忍下眼淚,平複一下呼吸。
“昭節,兩天前我們就發現音音不太對,但還沒找全證據,他就不見了。我們很抱歉沒有及時報警、及時阻止他,雖然現在說這樣的話不太應當,但伯母還是希望我們兩家的交情不要就這麼斷了。”
她這麼擔心不是沒道理的。
薑昭節成為董事長後一係列雷厲風行的手段也好、前段時間對胡元偉等關係戶的處置也好,都讓她意識到老朋友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性格還和兩個老朋友完全不一樣,追求完美,理智得甚至有些冷酷。
更讓她擔心的是,薑昭節很有能力,要真的想報複,她和老易富貴這麼些年也夠本了,可他們的孩子人生才開始啊!
她不願意去想最壞的可能,卻不得不為兩個孩子打算。
她也沒臉為易晚音向薑昭節求情,隻能拿出誠意賠罪。
“我和你伯父聽到一些風聲,你們公司有幾個原材料供應商準備終止合作,如果你有需要,我們家會儘力為星維提供材料。”
薑昭節回過神,抬頭安撫他們:“伯父伯母,這件事我已經處理好了,和新的供應商合同都簽了。”
易尚輝道:“我們說的不是前幾天中斷合作的那幾家。”
他報了幾個公司名字,其中一個還是提供比較稀有材料的。
“我們不知道他們突然終止合作出於什麼原因,但我們在這方麵還有點人脈,需要我們幫忙你隻管說。”易尚輝斬釘截鐵道,“你嚴伯母、我還有朝明、暮韻都是明事理的人,未來不管音音遇到什麼,我們都不會有意見,一定儘力幫你。”
薑昭節隱隱察覺到他語氣裡除了愧疚,還有沒太藏得住的恐懼和擔憂,表情頓時有些空白。
兩位長輩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不求情,甚至不打感情牌,不提起以前救了他爸的事情,上門還先規規矩矩地預約……
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他的親人都不在了,連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也要疏遠了麼?
薑昭節有些困惑,又有些冷。
他想解釋,但很多保密的東西不能說出口。
如果易晚音沒有那麼瘋狂地想要他殘疾,如果穿書者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
一切都不會這樣。
薑昭節勉強維持著冷靜,向四人保證一定不會同他們疏遠,得到的回應不是以往毫無距離的打趣,而是鬆了口氣的熱情笑容。
他再說不出什麼,隻能應下他們有需要就開口的叮囑,安靜地將他們送出寫字樓。
等他們走遠,薑昭節在門口站了一會,也坐上自己的越野。
夏海安在車裡等他。
“我們後續會和他們接觸,放心,不會讓他們一直沉浸在糟糕的情緒裡。如果他們可信,我們會適當透露一些事情。”夏海安低聲說。
薑昭節沒有說話。
他手肘撐在膝頭,弓身靜默許久,才問:“夏局長,你說係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麼就能讓一個平時看起來正常的人,做出那麼多瘋狂的事情?”
……
同一時間,L市另一端。
“我技能已經用了,幫你清除了所有痕跡,還花大價錢撤走大批供應商,你父母也和預計的一樣,上門去找了薑昭節,你確定了他的行動軌跡,結果你告訴我,你不想繼續合作了?”
係統那頭的人冷笑,毫不客氣罵了幾句臟話。
“我建議你收起無聊的感情,這不過是個小世界,所有人都是螻蟻,我可不想在這浪費時間。”
易晚音咬著嘴唇,努力忍住哭聲:“你懂什麼呀!你和這個世界的家人一起生活過二十六年嗎?”
對方嗤笑:“矯情什麼,還二十六年。你不想完成任務了?就甘心永遠不回自己的世界?”
易晚音顫抖著,說不出話。
對方十分瞧不起他軟弱的作態,直白道:“難道你自己的世界沒有親人等你?”
易晚音停止顫抖,半晌陰沉道:“我會繼續執行計劃,但薑昭節的行蹤已經確定,沒必要再讓我爸媽出麵。另外我隻負責盜竊,其他你自己看著辦。”
“也沒指望你能做什麼。”對方嘲諷說,“今晚能按時把事做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