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7號覺得, 自己現在就是各種文藝作品中最可憐的那種統質。
它不知道薑昭節要帶它去哪裡,但它又不是沒去過保全局地下,同行們的慘狀它可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雖然它和“傅冉軒”成功逃出來一次, 可那不是有006號幫忙嗎?
再說了, 就是因為它成功出逃過一次, 被抓回去後才會受到更嚴厲的對待,不然都對不起它這麼成功的越獄。
說不定這些土著還會用從其他攻略者那打聽到的方法折磨它、威脅它, 逼它說出大本營的秘密。
它們係統都有內置程序, 一旦透露了不該透露的, 就會非常痛苦。
那種滋味,隻要嘗過一次, 就絕對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0067號越想越害怕,再加上周圍能量場的壓迫,命懸一線的危機感讓它忍不住嗚嗚哭起來。
強烈的情感在它身上每一處衝撞, 令它的聲音充滿幽怨和淒涼,完全超出了所謂的智能AI應有的界限,而它隻顧著為自己的未來悲傷, 絲毫沒有意識到違和之處。
薑昭節隱約聽到嗚嗚咽咽的哭聲, 腳步頓了頓, 遲疑著問傅銘鐸:“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傅銘鐸一驚, 皺起眉, 更加仔細地觀察聆聽附近的動靜,半晌後有點猶豫地搖了搖頭。
“沒有。四周除了器械運行的聲音和風聲, 沒有其他動靜。”他略微偏頭,打量了下薑昭節拎著的傅冉軒,視線很快轉回簡遊身上,厭惡道, “是他們兩個?”
薑昭節:“不知道,但哭得很難聽,跟鬼叫似的。”
0067一噎,哭聲都停了幾秒,隨後悲從中來,它哭得更大聲了。
薑昭節也皺眉了:“鬼哭狼嚎,更難聽了。”
傅銘鐸停下腳步,握著薑昭節的手腕,往附近打量:“能聽到我們說話,是那兩個係統?”
薑昭節糾正:“一個。另一個已經散架了。”
傅銘鐸點頭,0067又被噎住了。
薑昭節的話讓它回憶起006號消失的場景,窩在簡遊腦海深處,不受控製地抖了抖。雖然是它親手將006號推進設備堆的,可隻要想起006號消失的原因,它就不寒而栗。
難道沒彆的係統推它,它現在的處境就和006有區彆了嗎?
還不是一樣被設備壓製著,隨時有可能消亡。
這種刀子懸在腦袋上的感覺令0067無比恐懼,害怕中還隱隱覺得熟悉。
但是,不應該啊。
但凡編號在四位數及以內的係統,出廠起就受大本營看重,一向被委以重任,怎麼可能有類似消亡的經曆?沒有這樣的經曆,又怎麼會有熟悉感?甚至還在熟悉中夾雜著同樣的恐懼。
0067運算到這裡,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又考慮了一會,cpu直接過熱卡死。
好半晌,它總算回過神,緊緊團在簡遊大腦深處,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它是個係統啊,再怎麼表現得像人也不該是人,那它怎麼會有情緒呢?
更彆說真情實感的痛哭了。
過往從未考慮過的可能浮現出來,係統想告訴自己隻是多想了,但直覺讓它明白,不是的,這可能就是真相。
所以,係統成為人的夢想其實不是夢想,而是它本來應有的狀態?
有幾個片段疏忽閃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到了當口卻突兀消失,隻剩下淡淡的悵然。
0067蜷縮著,係統核心輕輕顫抖。
薑昭節再沒聽到奇怪的聲音,和傅銘鐸對視一眼,再次調高了警惕等級。
兩人放棄容易被係統控製的電梯,從隱蔽的安全樓梯一路下到負三層,一拐進走廊,入目的就是東倒西歪睡了一地的保全局工作人員。
薑昭節一眼掃過去,人數差不多有三十五六個,很可能所有常駐工作人員都在這兒了。
傅銘鐸盯著最靠近他的一個人,篤定道:“是係統做的,催眠技能。”
薑昭節頓了頓:“你在彆的世界見過?”
傅銘鐸:“不是,我隻是看了彆的碎片的記憶。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醒著。”
這個她,指的當然是蟒蛇小姐。
薑昭節握緊他的手,捂熱他冰涼的指尖:“不要太擔心,她能平平安安這麼多年,肯定有特殊的手段。”
蟒蛇小姐的立場不同,不止韓玉薇,還有更多人盯著她,要是沒點手段根本不可能挺到今天。
道理傅銘鐸懂,可一旦事情涉及薑昭節,他就免不了擔心。
萬一出了意外呢?
傅銘鐸壓低聲音:“昭哥,你不要離我太遠。”
要是有什麼不對,離得近一點他才能及時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