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嵐與二姐夫妻碰麵的時候,屋裡趙淑芬也終於接到了大女婿打的電話。
兩邊一番溝通,一直提心吊膽著的人才算是徹底鬆了口氣。
“那行,等芳芳那裡下了飛機應該就會給您打電話,到時候我也給她打電話,爭取早點說清楚,也好讓她放心。”
聽聞妻弟是真的開了公司賺了錢,大女婿張能冉雖然好奇,可抵不住這會兒還是上班時間,也沒辦法多問,掛了電話就估摸著妻子航班抵達的時間定了個手機鬨鐘,準備一會兒第一時間打電話過去通知一聲。
早上妻子走的時候慌慌張張的,可彆在路上急出個意外來。
至於早上生出來的那點厭煩的心思,反正也沒說出口,這會兒沒事了自然就天下太平了。
“老弟,跟姐說實話,你真沒騙錢?”
“真的,比真金白銀還真!我紅利都返給他們了,要拿本金也隨便,反正現在工作室搞起來了,也算是邁出了最艱難的第一步。”
“喲,沒想到啊老弟,不聲不響就乾出這麼件大事。”
樓慧確定家裡沒出事,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摸著肚子跟樓嵐並肩從外麵上台階進了堂屋,趙江則打了聲招呼,轉身出了院子去重新停車去了。
剛才來的半路上剛好碰見了離開的警車,可把兩口子給嚇壞了,生怕老弟就坐在那輛車裡。
偏偏警車貼了防窺膜,他們小老百姓也不敢去直接攔車,因此兩口子後半截的路可謂是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兒。
硬撐著一直到了家門口,車都沒停好兩人就跑了進來。
現在危機解除,趙江才惦記起車停在馬路上,彆的車可就全都過不去了。
進了屋,兩邊自是說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聽聞是那群小年輕搞的鬼,趙淑芬很是生氣,還是樓嵐勸她:“這也是人之常情,等咱們吃肉的時候,他們就在旁邊眼饞!”
前半句還讓趙淑芬氣悶,後邊一聽就忍不住笑了。
隻想一想那畫麵,嘿,解氣!
雖然疼老弟,可現在老弟沒事了,該說的還是得說。
樓慧告誡了家裡人關於老弟這種典型的“非&法&集&資”套路,最後總結:“所以你們彆因為老弟老老實實沒騙錢,以後見個人這樣乾就去傻不溜秋全信了。”
祖奶奶坐在旁邊扁著嘴吃小曾孫孝敬的軟餅,聞言很是不屑:“要不是這人是嵐嵐,你看咱們家誰信!”
心裡正有這種心思的大伯娘扭身去幫弟媳婦準備午飯要用的菜,假裝自己啥也沒想。
該批評的批評,該打預防針的提前打了,然後才是問起樓嵐創業的具體事宜。
樓嵐演的劇本多了,這種事手到擒來,保證比百分之八十的編劇還有邏輯。
原主上的是二流大學,學的是企業管理。家裡沒礦,大學四年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個真本事,畢業後找不到對口工作也是理所當然的。
樓嵐就說自己是大學裡打了四年遊戲打出來的心得,一直想試試,奈何手上沒有足夠的啟動資金以及可以招募的人手,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反正一套說辭下來,樓慧都唏噓不已,摸著老弟的狗頭感慨:“老弟,原來你打遊戲還能打出錢來,姐以前不該罵你,也不該賣你裝備刪你遊戲。”
樓嵐:......
“這也就是偶然性&事件,姐你以後對待小侄子,該打打,該罵罵,沉迷遊戲是不對的。”
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趙江嗑瓜子的手頓了頓,心裡偷摸摸生出點祈禱來,祈禱老婆肚子裡的孩子是個閨女。
他這個妻弟,對待大姐家的侄女可是寵得恨不得天天頂在腦袋上玩,對待男娃就十分冷酷無情了。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異性相吸同性相斥。
——為了以後的幾十年裡不要受你小舅的欺負,崽啊,能變個性,就趕緊在娘胎裡變了吧!
女兒女婿回來,兒子也掙了大錢回家,加上家裡的大家長也難得過來一趟,雖說大女兒還在趕回家的路上,中午趙淑芬還是跟妯娌一起操持出了一頓豐盛的飯菜。
吃吃喝喝,到下午一點多時,樓嵐特意開車去 N市高鐵站接到了大姐樓芳。
原本下飛機的時候接到電話,知道老弟沒事時,樓芳掛念女兒沒人照顧,是想轉頭買個火車票又趕回去的。
不過叫她丈夫給勸住了:“雖然沒事,可你不親自去弄清楚老弟那到底怎麼回事,你能安心嗎?放心吧,最近我就不加班了,爭取早下班接芽芽。”
樓芳也確實不太放心。
晚上,飯桌上沒了彆人,就家裡六口人,吃完了飯,大家默契地坐在飯桌前沒動,開啟了家庭小會議。
“之前找投資的時候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大姐,你家有房貸要還,有芽芽要養。二姐,你呢,肚子裡揣一個,還要買房,所以我就沒讓爸媽跟你們說。”
這話說得兩個姐姐很是貼心,就連趙江都心下感動。
雖然感動過後就是沉甸甸的遺憾就是了。
誰知樓嵐話頭一轉,起身從包裡拿出兩份合同,遞給樓芳樓慧:“不過現在老弟我有信心了,大姐二姐,這是我給你們準備的,就算是我送給兩個侄子侄女的零花錢。不管以後咋樣,隻要能掙錢,你們就能每年得一筆分紅。”
樓嵐可沒忘記自己接收到的劇本裡,最後這兩個姐姐被原主害成啥樣了。
原主可沒有樓嵐這樣的本事,騙錢過後就是拿著出去瀟灑。
要說有的人吧,賺錢是個廢物,花錢卻他媽是個天才。
等一月之期到頭,原主愣是把幾十萬都禍禍光了。
這時候原主才知道害怕,連家裡打的電話都不敢接,偷偷買了假證跑去犄角旮旯的偏遠小鎮躲債去了。
天真單蠢的原主以為這種事自己躲過去就算過去了,卻沒想自己家裡其他人還在村裡。
最後老實巴交的樓道財兩口子替兒子背了這筆爛賬,七老八十了還在想儘辦法掙錢,兩個姐姐一邊痛罵老弟,一邊也不忍心不管兩個老的,也是摳著攢著給娘家送錢。
都是有小家庭的人了,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幾年十來年的,哪個婆家忍得住?
大姐夫是個比較現實的人,忍了幾年,終於熬不住,跟樓芳和平離婚,女兒芽芽他帶走,但是也沒斷絕兩母女的來往。
二姐夫在兩邊硬扛著,為了不讓自己父母對老婆不滿,趙江隻能硬著頭皮天天起早貪黑的開車拉活。
可這種用命掙錢的事,哪能長久?十年過後,趙江就熬出了病,到那會兒都已經是晚期了。
趙江舍不得錢治病,強撐著把老婆兒子安排好,就一命嗚呼了。
到這時候趙家人才知道這些年趙江是怎麼過的,趙母愣是氣得把樓芳打了一頓,連孫子都不顧了,直接將兩母子攆出了趙家,連趙江的葬禮都不許二人參加。
等原主以為躲得差不多,四十多歲灰頭土臉偷偷摸回來時,卻發現自己父母早沒了,祖奶奶更是被他氣死的,奶奶到死了都念著他,二姐更是沒了蹤跡,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時候,已經滿臉滄桑的大姐樓芳在外地接到他的電話,什麼也沒說,隻輕輕說了句“樓嵐早死了”,此後再沒聯係上人。
這事兒鬨得,好好的三個家庭就這麼散了。
追根究底,這就是七十多萬引發的家破人亡。
樓嵐唏噓一番,拿起錢來也一點不心疼,這都是為兩個姐姐的家庭和諧做貢獻。
樓芳樓慧自然不收,樓嵐堅持要給,三姐弟瞪眼亮嗓拍桌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吵架了。
趙淑芬跟樓道財看得眼裡噙著水汽。
對三個孩子,他們都是努力做到一碗水端平,在他們這一輩大家長看來,家裡姐妹兄弟裡,誰有了出息,能拉拔其他人自然是再好不過。
或者說這種思想,是自古以來就有的。這是華國長久以來以家庭為單位的社會框架裡孕育滋生出的特殊傳統思想,也分不出是好是壞。
最後在樓道財這個基本不吭聲,吭聲就能拍板的大家長的主持下,兩個姐姐收下了樓嵐送的“原始股份”。
這一夜,樓家人聊天到很晚,就連一向早睡的樓道財兩口子也跟著精精神神地熬到下半夜才回屋休息。
當然,這一夜,樓家村裡許多人都是晚睡,可第二天早上卻沒有睡懶覺。
投了資的人愁啊,愁到底是該如何三選一。
沒投資的人氣啊,氣當初自己沒能慧眼識珠及時投資,翻來覆去,最後隻拍著床板得出一個結論:果然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