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累人, 但也累得心甘情願。
因為有了錢,辦酒席這種燒錢的事乾起來心裡也穩當得很。這些都是樓嵐在跑,毛紅跟樓國棟也不確定搞下來要花多少錢, 每次問他, 樓嵐總說錢夠用。
既然夠用,兩老也就沒太操心,隻備好紅包, 高高興興喝了兒子兒媳敬的茶。
吃過午飯, 下午又安排賓客去茶樓吃茶打牌消遣, 等著晚飯開席後,客人們才陸續離開, 有距離遠的, 樓嵐租的婚車多跑幾趟把人送去車站。
等到能回家歇腳時,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接近八點了。
外麵的天黑了, 新房裡的燈卻亮堂堂的。
主臥裡,樓嵐跟張雅換了寬鬆舒適的居家服, 盤腿坐在床上數禮金。
“好久沒看見過這麼多現金了,突然感覺我好有錢啊。”數著數著,樓嵐飄了,把手上整理好的錢往頭上一拋,晃著身子享受鈔票打在臉上的感覺。
張雅忍不住笑著拿空紅包殼砸他:“哎膨脹了啊!”這些錢除去籌備婚禮的開銷, 還剩下兩萬多,不過這些都是前些年兩邊父母幫忙攢下的親朋來往, 現在他們倆成家了,以後誰家辦酒席, 他們也是要單獨送一份禮的。
樓嵐被砸了也無所謂,眼睛亮晶晶地看她。
隨著沒了說話聲, 房間裡的氣氛不知不覺就變了。
張雅臉紅著垂首斂眸,不自在地用手挽了一下耳邊的碎發,還不等她急著找出下一個緩和氣氛的話題,樓嵐就忽然撲了過去,兩人頓時打鬨成一團。
如今也沒以前那般講究,回門一般都是婚禮的第二天早上,吃了午飯就要早早回家的那種,據說是越早回家,以後日子就過得越順。
所以第二天樓嵐陪著老婆上嶽家,第一次被嶽母迫不及待地趕出家門。
兩人站在樓道裡麵麵相覷。
張雅:“現在我們乾嘛?”
樓嵐:“就,隨便走走唄。”
兩人一路壓著馬路閒逛,看了電影吃了烤肉,回家時張雅還抱著一束樓嵐送的花。
婚後生活一日想象中的默契,兩人即便不在一個學校,卻依舊有共同話題,對事對物的觀點看法也很相近,不存在三觀不一致的遷就與敷衍。
張雅以為自己這輩子差不多就會這麼順風順水的過去,頂多就是擔心一下以後生孩子會不會特彆痛特彆可怕。
然而這一天下班回家跟樓嵐一起準備晚飯時,張父卻忽然打電話來,痛苦地跟張雅說她母親決心要跟他離婚的事。
“離婚?!”張雅驚呆了,因為她真的從未想過自己父母之間會發生這種事。
自她有記憶以來,父母有冷戰有不和,但幾乎沒有大吵大鬨針鋒相對的時候,所以張雅不明白一向和諧的父母怎麼忽然鬨到這種程度。
樓嵐在旁邊聽了卻眉梢一抖,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剛見麵的那次樓嵐就發現了嶽父嶽母之間不太對勁的相處氛圍,不過他也隻當兩人感情淡了,湊合過日子。
倒是沒想到嶽母有這個想法。
現在想想,恐怕嶽母等到現在才提出來,一直是在替女兒考慮。
小城市裡舊觀念還殘存著,在婚戀市場上,若是女方父母有離異的情況,總會毫無理由地拉低印象分。
張雅急得團團轉,樓嵐歎口氣,把火關了,一邊摘圍裙一邊說:“彆急,我們現在過去看看,先了解一下情況,你也彆火急火燎的就勸什麼話。”
話裡的意思,急得暈了頭的張雅暫且沒聽出來,隻覺得有了主心骨。
兩人打車直奔張家。
到張家時張父坐在客廳裡抽煙,看空氣裡煙霧繚繞,可見是抽了不少了。
張母則是在副臥,張雅看見一臉頹然的父親,想要上前說點什麼,被樓嵐輕輕推了一把:“你去看看媽,我跟爸聊兩句。”
哪怕是父母的感情問題,做子女的不了解內情就瞎按,隻想著把兩人按回一塊兒,這是對父母的不尊重。
樓嵐知道自己老婆沒有那想法,隻是現在被驟然而至的突變衝暈了頭,這會兒腦袋裡都還沒轉過來。
張雅本身就亂了陣腳,樓嵐說什麼她就應什麼,順著力道就進了副臥。
樓嵐吐出口氣,先去把因為初冬吹風而關上的窗戶打開,散了散煙,這才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就與張父隔著兩個人的距離。
說聊兩句,樓嵐卻沒主動開口。張父也低著頭,抽完了一支煙又掏出煙盒,卻沒繼續點燃,隻是捏在手裡無意識地搓揉。
客廳裡,兩個人就安安靜靜坐著。過了一會兒,屋裡隱約傳來一陣輕微的哭泣聲,樓嵐動了動肩膀,伸頭往那邊瞧:哭的是自己老婆。
半個多小時,張雅紅著眼睛出來,到客廳時卻沒抬頭,隻是低頭揉眼睛。
張父動了動腳,滿臉沮喪。
樓嵐起身去把人給攬住,沒問什麼,隻是把她腦袋往自己懷裡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