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我在苗寨當知青10》(1 / 2)

在山林中翻山越嶺走了兩個多小時, 樓嵐才後知後覺地領悟到為什麼崖伯聽見他說距離寨子不遠時會發出曬笑。

因為以他們的教程,走了兩個多小時居然都還沒到!

“大概走了三分之二了,快到了。”領路的人如此對樓嵐說。

好些年沒往月苗寨那邊去了, 帶路的人也不敢隨意抄小道找近路。

不過三四個小時的路程, 即便是抄近道,也至少要兩三個小時。所以前幾日每天綾都要走這麼遠的路來找他?

樓嵐說不上來心裡是個什麼感受,隻是忽然間想起了很久遠以前的一段記憶。

無足輕重, 自己都意外還能記起的一段記憶。

那是一部網絡改編的劇, 劇本裡有個劇情, 身為男主角自雪山之巔連夜趕往江南,隻為了給女主角送上自己竹樓外今冬飄落的第一片雪花。

據說這是該經典名場麵之一, 電視劇播出後也確實賺足了眼淚, 還曾上過話題熱搜榜。

但他們私底下卻沒少笑談這是藝術加工, 不可能存在於現實。

休息完畢後再次出發, 這次樓嵐漸漸不再覺得辛苦了,每走一步他都會想, 當時的綾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獨自一人行走在山林間的。

早上天不亮就出發,一直到中午,大家才算是到了月苗寨。

看見月苗寨的第一眼,樓嵐腦海裡浮現的就是一個詞:易守難攻。

月苗寨位於兩座山頭的凹陷處,往裡走一段路, 就是一片平坦之地,算是一處山穀。

比起茶坪寨, 月苗寨規模更小,房屋也多是全木結構的, 沒有茶坪寨那邊的大河流過,隻有寨子後麵貫穿而過的一道山溪。

不過有一點, 倒是茶坪寨不能比的,那就是月苗寨臨近大霧山,據說裡麵有許多珍稀藥材,每年月苗寨的人都會在藏鼓頭的帶領下進山采藥。

同時,也隻有藏鼓頭才能帶著人隨意進出毒瘴叢生的大霧山。

值得一提的是,月苗寨正如它的名字那般,月,屬陰,換成人,則屬女。月苗寨的藏鼓頭自古以來就一直是女性繼承。

至於為什呢,跟樓嵐說這些話的人卻諱莫如深,似乎是不願意現在告訴樓嵐,隻讓他到了後自己謹慎小心,慢慢就懂了。

這說法倒不奇怪,苗族就連民族各部分都各有各的風俗禁忌,有些確實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

閒話不提,樓嵐等人即將抵達寨口時,領頭人就吆喝大家收拾一番,而後男子吹笙敲鼓,女子踩起了舞步,載歌載舞歡騰而來,這既是表達友善,也是向主人家打招呼:有客來了。

既然是月苗寨主要相邀,再如何不與外界溝通,此時月苗寨也已做好了迎客的準備。

聽聞動靜,那邊也有盛裝打扮過的男女笑盈盈地迎了出來。

原本樓嵐還是滿心期待著見見綾出生成長的寨子是何模樣,結果看見來的苗女全都穿著短裙,樓嵐臉上的笑差點沒穩住。

有什麼東西好像在耳邊碎了。

暈暈乎乎被幾名年幼愛鬨騰的小苗女拉扯著喝了油茶又灌了些自家釀的百花酒,酒濃度不高,更像是含酒精的飲品。

可等到看見穿著黑紅中袖短裙,露出一雙白皙大腿的綾時,樓嵐整個人更暈了,直到被人扶送到一處屋子裡歇息獨處時,才緩過神來有時間琢磨些問題。

比如說,月苗寨是短裙苗???

樓嵐隻知道月苗寨是黑苗,所謂黑苗,就是盛裝衣裳以黑色為主,紅色為輔,這不難接受,因為之前樓嵐見過綾幾次,對方的衣服都是黑紅相襯的,那時候他就隱約猜到。

可萬萬沒想到,這裡是穿短裙的啊。

明明每次看見綾,她都是穿的長裙。

愣愣坐了半晌,緩過神來後,樓嵐起身打量屋子,看見窗戶邊的書桌旁有個洗臉架,架子上有盆清水,猜到應該是用來洗臉洗手的,就走過去洗了把臉。

秋日裡帶著涼意的清水撲麵一衝,樓嵐思緒鎮定下來,回頭一想,又覺得自己剛才那種恍惚感有些好笑。

不管綾是不是原主遇到的那個“心狠手黑”的苗女,他自己處的對象是喜歡的人就是了,何必想那麼多。

難道自己潛意識裡跟原主一樣,懷揣著隨時會變心拋棄對象的渣男心?

如此一想,也沒什麼難以接受的。

至於綾穿短裙?樓嵐本身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觀念思想並不封建保守,也不會認為女人穿著暴露就是為了給男人看的,她們自有穿衣打扮的權利,行為上不越界即可。

長出一口氣,樓嵐打開撐杆撐到一半的窗戶往外看,隻覺得月苗寨風景不錯,家家戶戶都愛種些個花花草草的,空氣裡都仿佛彌漫著一股清香。

來者是客,特彆是樓嵐這位被特意請來的老師,沒等樓嵐歇多久,就有人過來敲門請他下去,說是鼓藏頭請他用飯。

樓嵐有心去找綾,卻也不好唐突了這裡的首領,隻好跟著請他的小少年一路過去了。

苗年時,走年也不是每個寨子都可以隨意走動,必定是寨與寨之間互結同年。

以往月苗寨並沒有與茶坪寨結同年,今年過後就算事結了,往後可互通有無,比之其他寨子,多了一份類似於結盟的情意。

進村儀式已經結束,禮畢後除了樓嵐,其他人都被邀至各家款待。

客人們一般住三天,白天吹蘆笙踩堂,進行蘆笙比賽,晚上則安排苗戲,未婚的青年男女就可以趁此機會舉辦“坐妹”對歌的社交活動,堪稱大型聯誼現場。

與崖伯這個陰森古怪的鼓藏頭相比,月苗寨的這位女首領算得上溫和有禮。

對方約莫四十來歲,皮膚微黑,眼睛卻炯炯有神,看見樓嵐時就上下一通打量,而後就笑了開來,壓出眼角的魚尾紋。

知道樓嵐會苗語,這位叫月芫的鼓藏頭對他更滿意了,席間對他很是照顧,還問了他不少奇奇怪怪的問題。

比如說他的年紀,家裡有哪些人,以後有機會回城的話想不想走,等等沒甚關聯的問題。

樓嵐懷疑對方隻是想到什麼就問什麼,怕找不到話題會冷場。

這頓飯吃得樓嵐隻覺得古怪,心裡莫名不安,等到出來後很是鬆了口氣,拉住給他帶路的小少年問知不知道綾在哪裡。

小少年摸摸後腦勺,疑惑地回頭看了看樓嵐剛走出來的藏鼓頭家,而後往裡麵一抬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樓嵐:“不就在那裡嗎?”

樓嵐一驚,回頭看去,剛好看見綾眉歡眼笑小跑而來,灑落一陣清脆的銀鈴聲。

給樓嵐帶路的小少年一陣風地撒丫子跑了,看得出來本性是個愛玩的,能按捺著性子給樓嵐帶路,已經讓他很難受了。

“你怎麼從裡麵出來?”樓嵐等她上前,笑著側身等她與自己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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