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兔子的四塊五,加上這兩塊錢,去城裡來回需要三塊錢車費,去批發市場她可以走路,不坐公交車。
三塊五,要去批發市場撿漏買些老板處理的珠子還是足夠了。
要是運氣好的話,還能買到一些適合紮花纏皮筋的漂亮絲帶碎布。
都說要一鼓作氣,樓蓮巴望著這份好運能久一點,看看時間,也才上午八點多,背簍都顧不得放,帶著就上了去城裡的車。
老話常說,想象永遠比現實美好。
樓蓮切切實實體會到了這一點。
來的時候想得很好,可萬萬沒想到,人家批發店老板都忙著批發貨物,對偶爾進來閒逛的路人尚且都愛答不理的,對她這麼個穿著洗到發白的衣服,背上還背個背簍的鄉下小丫頭更是完全當空氣。
樓蓮轉了好幾圈都沒能找到合適的,鼓起勇氣主動問了幾家,三家店的老板都當她不存在,唯一搭理過她的那家老板娘,直接開口就是亂喊價。
她試探著詢問能不能便宜點,對方還把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一副瞧不起她窮酸的姿態。
樓蓮又氣又臊,更多的是失落。
樓嵐從原主的記憶裡知道哪些地方以後會拆遷,哪些地方以後會開發。
目前隻有兩萬塊錢,當然是買過幾年就會拆遷的老房子最劃算。
要說老房子最多,地理位置又最重要,市&政&那邊為了城市規劃,不得不大手筆賠償拆遷重建的位置,非紅市有名的黃金時代批發商場莫屬。
附近有不少廠子,房子多是家屬院,前兩三年搞房屋贖買活動搞得轟轟烈烈,不少工人都買了好幾套房。
樓嵐隨便找了個帶孩子的老太太打聽,就打聽到了好幾處要賣的房子。
這些房子多是筒子樓,麵積不大,最大的就是二室一廳帶廚房的,攏共算起來才七八千一套。
確認了產權明確,賣家也沒有問題,樓嵐很快就買下一套。
至於為什麼沒買兩套?因為樓嵐聽說有個人想轉手自己在黃金時代批發商場裡的一個轉角小商鋪。
從後門跟著過去看了看,位置確實不怎麼樣,一樓都是批發各種小零食的,來拿貨的老板試吃,垃圾袋丟得滿地都是。
不過租金便宜點,還是能租出去的。
關鍵是商鋪便宜,才一萬,樓嵐要的不是租金回本,而是惦記著三年後的拆遷,看過確定沒什麼彆的問題,也爽快地買了。
作為中間的介紹人,也就是早上詢問的那位老太太的兒子,樓嵐給了些辛苦費。
不多,但是樓嵐知道,賣家那邊也會給一部分。
樓嵐長得好,氣質好,買房子鋪子就跟買個饅頭油條似的乾脆利落,看起來很像個人物。
買賣做得和諧,大家都秉持著和氣生財,中間的介紹人搓著手做東,說是要以儘地主之誼,請樓嵐去搓一頓,喝喝小酒吹吹牛什麼的。
樓嵐“推拒”不過,無奈應了,“今天能買到合心意的房產都是多虧了張大哥,說來張大哥跟我婆娘還是一家出來的,往上追溯個百來年,怕是還能講究出個兄妹關係,這頓飯我請才對。”
張大哥一聽,眉梢喜氣一掛,更熱情了:“兄弟哪裡的話,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一家人就不該說兩家話!這頓飯兄弟不能跟我這個當大哥的爭。”
兩人客客氣氣一大堆,邊走邊說,很是熱絡,其實心裡都轉悠著自己的小算盤。
恰好從批發商場出來,才到北門口,樓嵐眼角餘光一瞥,就看見了旁邊石頭墩子那裡蹲著的大侄女樓蓮。
此時的樓蓮就跟霜降過後的小白菜似的,蔫噠中泛著青黃。
隻稍微想一想剛才在批發市場裡看見的情況,樓嵐立刻就知道了樓蓮為什麼會這樣,不由一樂,話頭一轉,就詫異說:“哎呀,我那大侄女怎麼跑這裡來了?張大哥,對不住,要不然還是您先回?”
張大哥自然不肯,豪邁著大包大攬道:“嗨,兄弟跟我客氣啥,你侄女就是我侄女,有差嗎?來了就正好,帶上一起去吃頓飯。”
此言正中樓嵐下懷,虛情假意又客氣兩句,轉頭朝樓蓮那邊揮了揮手:“小蓮,你怎麼在這裡?”
正遭遇年齡打擊的樓蓮一聽小叔的聲音,第一反應就是站起來就要跑。
結果沒跑兩步,背上的背簍就被人拎了起來,接著就是辮子被拽。
沒辦法,這肯定是跑不脫了,隻能垂著腦袋可憐巴巴喊了聲“小叔”。
“跑什麼跑?看都看見你了,跑還有用嗎?”
樓嵐說,“傻不愣登的,走,跟小叔去吃飯。”
樓蓮耳朵一豎,吃驚抬頭看他,懷疑的目光直往樓嵐臉上溜:摳門兒的小叔忽然這麼大方,是不是她腦子暈乎,認錯人了?
這小丫頭估計重生前也單純得很,一眼就能看破她心裡那點想法。
樓嵐沒好氣地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提溜著人往回走。
等被推著喊了“張伯伯”,又聽了幾耳朵兩個大人的“虛假交際話語”,樓蓮才算是放心了。
――原來請客的另有其人,小叔還是那個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