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隻透出一點青紫色,寨子裡就從短暫的睡夢中蘇醒過來。
苗族的節日風俗習慣總是離不開五彩斑斕絢[醋溜文學首發]麗繽紛,無論是衣服飾品還是用以慶祝的節目,不過才開始的第一天,各種精彩的項目就接連不斷。
附近其他寨子的客人早早就載歌載舞而來,同時也帶來了他們自己寨中的牛馬,鬥牛、鬥馬、鬥鳥、射擊、爬竿等傳統比賽活動熱熱鬨鬨地開展起來,整個茶坪寨都陷入了歡度苗年的熱烈氣氛中。
到得下午,樓嵐他們回家歇腳時,遠遠的還能聽見苗族年輕男子高亢有力的歌聲響徹回蕩,也不知是否找到了心上人,歌聲裡滿是歡喜雀躍。
“他們過年好熱鬨啊!比我們的春節熱鬨多了!”
其實也說不上誰比誰熱鬨,隻是單從一個局部來說,苗族的年可以說是全民投入,且他們好些人都多才多藝,隨便拉個人上去,都能表演出個像模像樣的節目。
“是啊,來了好多人,據說今年來咱們寨子的一共有四個村寨。”
走年的少說幾十人,多的還有上百人,茶坪寨就是個四百來戶的中型寨子,突然來這麼多人,自然顯得人來人往。
“也不知道今年我們會走哪個寨的年。”田芬芳很期待去彆的村寨感受感受苗年氣氛,可惜他們是外族人,理論上來說是不適合跟著去走年的,所以也隻能這會兒說說。
樓嵐靠著門框,站在旁邊目光閒散地看著外麵,耳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鐘庭他們說話。
這次來的四個苗寨裡都沒有綾,樓嵐有些失望,想著不知道隨後會不會還有走年的客人過來。
同時他也在反思自己,分不清是希望她來,還是希望她不來。
若是來了,他想做什麼?忘記自己之前下定的決心,真地去跟綾發展出感情來?
樓嵐是個責任心強的人,感情方麵慎重。特彆是經曆過幾次任務世界的穿越,哪怕事後如同翻看一本,他還是得到了許多感觸。
世道如此,女子不易,若是他想要獲得一份愛情的慰藉,相應地自然應該付出一份真心,一份責任。
若是她不來,從此以後都不再相遇,彼此不過是對方人生中一位偶然而來,又匆匆離去的過客。
想到這樣的結局,樓嵐心底忍不住地發沉,到最後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
苗年過到一半,走年的客人來來去去換了好幾批人,依舊沒有看見綾。
樓嵐那顆心漸漸沉澱下來,感慨一句緣分天注定,決定庸人不自擾,順其自然便是了。
苗族的人大多喜歡吃酸味的菜肴,酸湯更是家家必備。
所謂酸湯,就是用米湯或豆腐水,放到瓦罐裡發酵個3、5天後,用來煮肉、煮魚、煮菜,可謂萬物皆可煮。
苗族的食物保存也普遍采用醃製的方法,蔬菜、雞、鴨、魚、肉這些都喜歡醃成酸味,幾乎家家都有醃製食品的壇子,統稱為酸壇。
連續十天的慶祝,各種酸辣味的食物端上桌又撤下來,剛開始還能當作風味來品嘗,可連續吃上幾天,整個人都要發酸了。
寨民們已經習慣了,知青點的樓嵐他們卻直喊遭不住,必須得偷摸去外邊兒打個牙祭換換口味才能繼續活下去的樣子。
茶坪寨周遭好山好水風景優美,除了身處大山裡落後閉塞,其他方麵都挺好的。
樓嵐跟鐘庭田凱旋趁著吃過早飯的空隙,從自家屋後往西邊兒,溜到了山腳下的小溪發源地水潭邊,用自製釣具在那兒釣魚。
坐了一會兒,田凱旋耐不住寂寞,丟下魚竿跑去小溪水淺的地方直接摸魚翻石頭去了,時不時就發出一聲找到有趣事務的咋咋唬唬聲,引得拍著胸脯說自己是釣魚好手的鐘庭屁股下跟戳了根釘子似的,挪來扭去不得安寧。
樓嵐看得都難受,嫌棄地衝他擺手“去去去,也指望不上你釣上魚了,乾脆你跟凱旋去看看能不能套隻野雞野兔什麼的,回頭做個叫花雞解饞。”
說到叫花雞,樓嵐都差點忍不住流口水了,反應過來心頭嗚呼哀哉一通哀嚎,萬萬沒想到他也有這一天。
硬要說起來,其實在寨子裡的夥食比原主記憶裡在城市裡開的還好,至少想吃肉基本上不成問題,在城裡,卻是一個月能吃三回肉就算是小富人家了。
可抵不住全是酸口,越吃越讓人心裡發慌。
樓嵐尚且如此,更不要提鐘庭跟田凱旋這兩個貨真價實的十幾歲小夥子。
一聽樓嵐這麼說,鐘庭徹底坐不住了,釣竿往石頭縫裡一插,自己跳起來就招呼田凱旋去山裡轉轉。
前幾日跟著打獵隊進山打獵,鐘庭可學到不少東西,正是心癢難耐想要找機會表現n瑟的時候。
比起烤魚烤山螺,田凱旋當然更想大口吃紮實的肉,二話沒說兩人就勾肩搭背地跑了,樓嵐在後麵大聲喊他們就在山邊上轉,彆真個進山去了。
“曉得了曉得了!”田凱旋嘻嘻哈哈用四川說回答,聲音震得鳥兒都排著翅膀喳喳亂飛。
樓嵐無奈一笑,起身將那兩小子丟下的釣竿往自己旁邊挪挪。
潭水頗深,周圍還有一片長著水草的灘塗,寨子裡的小孩兒摸魚玩水一般都不會往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