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耳修斯?”
“哈嘍, 珀耳?”
黑森林的中心湖泊邊,翠綠的草地宛如厚厚的地毯。
草地中間一棵巨大的貝殼杉突兀地矗立生長在那裡。
粗壯的巨大的,十個男人都無法環抱的樹乾, 無聲地述說著它跨越過上千年的歲月。
此時樹乾上麵向中間環抱的枝椏開始顫抖起來, 像是在跳舞。
不多時,枝椏如同綻放的花瓣舒展開來,露出裡麵原本被包裹的樹屋。
身穿黑色長裙的女孩兒站在門口向遠處眺望, 皺眉拔高了聲量:“修斯――”
還是沒有動靜。
它去哪了?
女孩兒歎了口氣, 不得不用手上巴掌長手指細的魔法杖敲了敲旁邊的樹椏。
樹椏抖了抖渾身的綠葉, 乖乖伸到女孩兒腳下,等她踩踏上來後, 又往下延伸著將女孩兒安安穩穩送到了地麵上。
落地後, 女孩兒細長的黑眉毛擰得更緊了。
黑暗神在上, 她實在太討厭出門了!
好在不多時, 一隻動作敏捷身姿矯健的黑貓從森林裡跑了出來,黑色閃電般很快就跑到了女孩麵前, 最後一蹬,淩空一躍,被女孩及時掐住了前肢的胳肢窩,在它撲到自己懷裡的前一秒固定在了半空。
“珀耳!我說過了多少次了,沒洗手舔毛之前不準往我身上撲!”女孩過於白皙的臉蛋上滿是嚴肅, 宛如麵對頑皮學渣的教導主任。
黑貓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兒,不滿地蹬腿:“艾比, 遲早你要變成黑暗故事裡那種神神叨叨的巫婆!”
阿比蓋爾皺了皺鼻子,雙手一鬆, 看它扭腰甩尾狼狽地落到地上,她才咯咯地高興起來, 像精靈一樣唱到:“神神叨叨的巫婆,帶著她狡詐殘暴的黑貓,住在黑森林的死亡湖泊之上~”
“噢,不!”黑貓快跑兩步,跑到阿比蓋爾前麵,一邊倒退著走一邊努力大聲抗議:“我要改名,我一定要改名!不管是Aphrodite還是Athena,再也不要用現在這個名字了!”
珀爾修斯,狡猾奸詐不講信用,殘暴好怒,簡直就是邪惡的化身!
阿比蓋爾背著手,不看它,時不時故意用腳尖去踢它:“我是女巫,你是女巫的黑貓,這名字簡直是絕配,為什麼要改?”
這隻蠢貓根本沒察覺到,隻以為是自己退著走走得太慢被她踢到的,無知無覺豎著尾巴努力讓自己退得更快一點,好拉開彼此的距離,擺脫被“誤踢”的意外,一邊還要絞儘腦汁想辦法說服自己的女巫主人答應給自己改名字。
女巫的黑貓,隻有女巫能改變它身上的一切。
一人一貓鬥著嘴,一路來到了湖泊邊的木屋。
之前的樹屋是阿比蓋爾的工作室,當然,像她這樣的標準萬年宅女,工作室也等於日常起居室。
不過偶爾,在她忙完工作出來後,也會到湖邊的木屋裡住一段時間。
對於宅女來說,離開了一個地方,不挪一挪位置到另一個地方宅著不動,簡直就是浪費自己邁開步子踩出的那些腳印。
到了木屋的木台階上,黑貓才忽然想起來,輕靈地跳躍到木屋外走廊的木柵欄上,氣呼呼地說:“艾比,你上次不聽我勸告救回來的那個愚蠢的男人,趁著你不在家,從地下室偷了你的珠寶逃跑啦!”
聲音裡很難掩飾的幸災樂禍簡直不要太明顯。
阿比蓋爾腳步一頓,而後繼續噔噔噔上台階,走廊上的木板被踩得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嘿,休斯,你想要看好戲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
腳步一轉,黑色的裙擺在腳踝處劃了個不算圓滿的弧度,阿比蓋爾推開木門走進去:“我救他隻是因為我想救,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懼怕黑發黑眸的人,隻是好奇而已。他要走就走吧,隻是不明白他偷那些東西都有什麼用。”
雖然黑貓總是說地下室那些是財寶,是能夠讓人發瘋的玩意兒,從來沒有出過森林,也沒有接觸過外麵那些人的女巫小姐依舊無法理解。
既不能吃也不能入魔藥,連裝飾都嫌硌手的東西,居然被稱為財寶?
偶爾阿比蓋爾也會歎氣,想象著外麵的人居然稀罕這些廢物。
真是太可憐了。
所以阿比蓋爾一次又一次拒絕了黑貓慫恿她出去探索普通人世界的提議。
畢竟隻是想象一下,就知道外麵的人過得多悲慘了。
懷揣著一包“廢物”生活在“悲慘世界”的樓嵐,在更換過幾個角色後,最終在東邊靠近黑森林外圍最裡麵的一個小村落定居下來。
說是小村落,這裡卻比當初樓嵐遇到的村長那個村落還要小。
總共隻有十來戶人家不說,每家每戶還都離得遠遠的,彼此都帶著防備的距離。
看得出來,這些人應該都是從其他地方搬來的,或許各有各的秘密。
平日偶然碰見了,也基本上不會接觸,反而會在看見彼此的第一時間就默契地選擇不同方向匆匆離開。
這對樓嵐這個目前還是黑戶的不明人口來說,簡直再好不過了。
此時樓嵐也無比確定,原主偷來的屬於女巫的財寶,確實擁有著某種蠱惑的魔力。
樓嵐在揣著睡覺的幾個夜晚,除了第一夜,之後都能夢見金山銀山,夢見權勢滔天,夢見回到黑森林中心殺死女巫,獨占所有財寶。
哪怕是原主的意識,也不可能把樓嵐影響到這種程度。
在造好木屋後,樓嵐第一時間將財寶深深地埋在了木屋後麵的柴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