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瞳孔與發絲銀白如雪,麵頰瘦削鼻梁高挺,與美扯不上什麼關係,額角耳下甚至還有反射著陽光的冰淩。
看人的時候,從骨子裡透出一股貪婪的惡意。
樓嵐腰上掛著兔子野鳥,身邊跟著個小尾巴似的小孩兒,小孩兒穿著繁(保)複(暖)的絨裙,頭上依舊戴著配套的寬大蕾絲花邊翎羽帽,隻露出一張小巧的臉蛋。
——因為太瘦,隻有一雙眼睛顯得清澈漂亮。
女子一雙眸子始終定在樓嵐的臉上,在與樓嵐視線相對時,露出一抹微妙的淺笑,與雪白肌膚完全相反,顯得殷紅如血的豐潤嘴唇開合間,是略微嘶啞的聲音:“真是一道漂亮可口的小甜點,不是嗎親愛的?”
雖然有些老了,可渾身散發的味道,卻讓她著迷。
天地間忽地為之一靜,仿佛時空都被雪凝住了。
女子從雪橇上站起身,緩步走過來,整片小樹林裡連雪花落下的聲音都消失了,隻有女子沙沙沙沙的挪動聲。
不似腳步,而似蛇腹在地上摩挲拖拽的聲音。
一大一小站在原地,好似也跟著天空一起凝在了那裡。
直到女子站在了樓嵐麵前,探出蛇尾似的舌頭舔了舔唇,帶著股甜蜜的雀躍踮起腳湊上前,準備在樓嵐額頭落下一個冰涼的吻。
嚓——
冰碎裂的聲響中,女子驚呼一聲,迷眼的雪花迅速包裹住她全身,眨眼間便退出了數米之遠。
既已出手,樓嵐自然沒有半路止步的道理,腳尖一點,提氣縱身,整個人如影子般緊追而去,手上化爪為掌橫劈而去,目的依舊直至剛才以偷襲得手之處——已經在表麵產生一層龜裂的心臟部位!
並不知道她的要害在哪裡,樓嵐剛才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看女子反應這麼大,想來哪裡是她的一處軟肋,自是要一鼓作氣窮追不舍。
小小的樹林中,嘩嘩聲伴隨著清脆的折斷倒塌聲中,一灰一白兩道身影眨眼間便碰撞了數百次。
最終,那道白色的身影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空中洋洋灑灑的雪花驟然被一陣狂風裹挾著越發猛烈,脆弱的雪花發出破空聲,卷成一道龍卷風驀然向始終站在戰鬥安全區的小孩兒襲去。
這一擊聲勢浩大,頗有拚死一擊的氣勢,纏鬥中的樓嵐迫不得已,須臾間改變攻勢,回身撲向被龍卷風鎖定的小孩兒,撐開屏障硬扛。
小小的屏障被鋪天蓋地的雪花完全包裹住,劈劈啪啪聲中,每一片雪花化作最鋒利的刀刃,密密麻麻,完全阻擋了人的視線。
等到雪花龍卷風完全停歇下來,周圍一片狼藉,在樹林中形成一個中空地帶,先前的那女子果然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留在原地的大雪橇。
樓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心臟形狀的冰晶,這是他終於打穿了女子心腔硬生生從中掏出來的。連心臟都被掏了,也沒有死,看來要殺死冰雪皇後,還要再想其他辦法。
腰帶被人拽了拽。
收好冰晶,樓嵐低頭回望,對上小孩兒略微遲疑的眼神。
樓嵐:“?”
小嵐:“......”
兩人大眼對小眼,僵持半晌,小孩兒才艱難地張了嘴,“對不起。”
樓嵐沒能第一時間理解他的意思,小孩兒垂了眼睫,盯著自己的裙擺,又小聲說:“對不起,我太弱了。”
有一瞬,樓嵐大腦裡都是空的,因為在他還沒能適應這個處於末世時代的世界法則。在他之前經曆過的任何世界裡,小孩兒都屬於需要被保護的弱勢群體,所以小孩兒弱=正常。
為什麼需要道歉。
不過很快樓嵐就緩衝過來了,沒有輕飄飄地隨口回應一句“沒關係”,而是考慮了一下,說:“你之前沒機會變強,太弱我可以原諒你。”
頓了頓,樓嵐蹲身,手指掰著他臉頰,讓他跟自己對視:“但以後就不可以了。”
小嵐眨了眨眼,迷茫漸散,取而代之的是炯炯眸光。
他捏緊了雙手,挺直了瘦削的脊背,狠狠點頭:“嗯!”
人可以弱,但不能失去變強的決心。
樓嵐笑了笑,讚賞地捏了捏他臉蛋,站起身,牽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順便把那架看起來有點兒用的大雪橇帶走:【渣男,你說的教導,是指我能將金手指分享給他嗎?】
渣男係統:【知識類的傳播,可以。】
可疑地停頓了一下,渣男係統又道:【樓先生,請問可以稱呼我為係統,或渣男係統嗎?】
隻單單喊“渣男”,係統總懷疑前任是在內涵自己,可惜沒有證據。
樓嵐無可無不可地“哦”了一聲,也不明確表示好還是不好,這讓渣男係統很是苦惱。
仿佛被渣男釣而不自知的無辜少婦。
這邊好爸爸帶著乖兒子回了木屋,一邊準備晚飯,一邊研究起冰雪皇後留下的大雪橇。另一邊,始終等待在廣場的大胡子等人眼睜睜看著加伊和格爾達玩累了回家了,他們要等的人卻依舊沒有蹤影。
“這是怎麼回事?上個周目,它明明是在今天來的。”
“是不是來的時間並不固定?”
“要不要去找找?反正也知道它的巢穴。”
“沒有加伊在前麵當炮灰,你敢直接上?”
眼鏡把玩著破舊圓珠筆,忽然問:“新來的那兩個人還沒出現嗎?”
正在小聲議論的雙胞胎流浪漢三人立刻噤聲,大胡子摸摸臉上的胡須:“難道是他們做了什麼,改變了冰雪皇後來的既定故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