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再準備罵時,就見白池初縮著脖子,恐懼戒備地看著自己。
白夫人一腔怒火,瞬間化進了她可憐兮兮的目光中。
得了,出了個異類。
“滾!”
白夫人懶得再管。
白池初滾的很快,在三位哥哥的簇擁之下,麻溜地回了自己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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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等到白繡侍回來,就看到了自己夫人一張臉板著,黑如炭灰。
“怎麼了?”白繡侍走到她身後,剛瞧見她半邊側臉,又被白夫人扭了個方向,咬牙切齒地說道,“那禍害精,遲早得將天戳個窟窿眼。”
白繡侍硬朗的麵孔,硬是扯出了一道柔和的笑容,“她一個姑娘,還能有這本事?”
白夫人最恨的就是這點。
明擺著是個禍害精
,偏生一屋子的男人都看不見,全當成活寶一樣的寵。
才寵出這麼個妖孽來。
白夫人被白池初氣了一個下午,聽不得白繡侍再護短,“她要是能意識到自己是個姑娘,斷不會這麼不要臉。”
白繡侍歎了一口氣,寬厚的手掌搭在白夫人肩上,動作熟練的替她揉捏,“何必呢,哪有當娘的罵自己姑娘。”
白夫人冷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對白繡侍說道,“今日周夫人過來替她兒子求親
,說周大公子被你那位心肝勾了魂,已經絕食了好幾日,非要討她去給當媳婦。”
果然,白夫人說完,白繡侍手上的動作頓住,眉頭皺成了一座山川。
白夫人很滿意他的反應,半晌才說了下半句,“被我給拒了。”
白繡侍長舒了一口氣。
“他周家是什麼門戶,還當我不清楚?不過就是墨家手底下的一條狗,全靠趨炎附勢存活至今,有何臉麵跑到我白家來撒氣?”白夫人想起周夫人那嘴臉就來氣,“周家從周睿開始就已經上梁不正下梁歪,養出來的周勳又能好到哪裡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半肚子墨水,招搖過市還行,哪回上得了台麵。”
就這樣的人家還嫌棄她女兒,笑話。
白夫人是個暴脾氣,兩句話就揭了周家的底,“這些年,周家暗裡做的那些事,喪了多少陰德,要是誰家的女兒嫁進去,不就成了冤大頭,去替她家還命債嗎?”
白繡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倒不多話,隻說了句,“不嫁就成。”
周大公子確實配不上。
怕也熬不了多久。
白夫人接著叨叨,“元夕那夜,那禍害惹的可不隻是周家一家,今日周夫人不足為患,要是明兒來的是皇後,我可應付不來。”
白夫人本也是隨口一說,誰知白繡侍表情僵住,從懷裡拿出請柬遞給了白夫人,“還真被你猜對了,皇後明日設了宴席,邀了你和姑娘一同前去。”
白夫人看了一眼請柬,眸子裡的怒火熊熊直燒,提著鞭子就要往白池初屋裡衝。
“我抽不死她。”
白繡侍趕緊將她攔住,“你彆衝動,也不見得回回都是咱們姑娘去招惹的彆人,愛美之人人皆有之,要怪就怪咱倆底子太好,生了個花容月貌的姑娘,誰見了不生妄想。”
禦前繡侍統領白繡侍,辦事手段一向另人聞風喪膽,可關起門來,也有不正經的一麵,白繡侍一頓連拽帶掐,白夫人的怒氣徹底泄了個乾淨,憋著笑罵了一句,“不知羞。”
白繡侍又才將她按在凳子上坐著,“進宮也不怕,陪著皇後喝茶嘮嗑,皇後若是問起來,咱表明立場就行。”
換做旁的人家巴不得能攀上皇親國戚,白家不同,白家對皇親國戚唯恐避之不及。
隻因皇上疑心太重,白繡侍是皇上手裡的一把刀,隻為他賣命,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包括他的兒子。
一旦白繡侍沾上黨爭,這把刀很有可能會被皇上拿去熔了。
這些年白繡侍能相安無事跟在皇上身邊,靠的不僅是能力,還有識時務,暗地裡同白夫人早就定了一套規矩,白家不同皇室結親,隻要白池初不與當朝太子和二皇子扯上關係,她愛嫁誰就嫁誰。
不過那是以前。
如今白夫人不這麼想了,已經容不得她白池初自個兒選,她拍板了她就得嫁。
白夫人實則已經想了一個下午,將汴京城裡高門戶的公子哥兒想了個遍,還是覺得隻有自己娘家的那位侄子最適合。
能文能武,還能親上加親。
“你覺得暉成那孩子如何?”
白繡侍略微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嗯,我看不錯。聰明,實在。”
這話白夫人愛聽,“我也覺得不錯,暉成對那禍害自來上心,沈家也有結親的意思,既然你同意,就早些將這門親事定下來,家醜不可外揚,讓沈家收了她,將來她要禍害也是禍害自己人。”
白繡侍:“.......”
白繡侍沒吭聲。
白夫人回頭瞅著他,“怎麼了,不
同意?”
白繡侍最後還是替他的心頭肉掙紮了一下,“咱不問姑娘的意見了?”
“她能有個狗屁意見!早兩年就已經放話在外,說這汴京城裡,沒一個男人能配得上她!”白夫人嫁進白府前,就跟著沈老將軍上過軍營,在男人堆裡滾過的女人,說話不比大家閨秀,暴脾氣一上來,就能爆粗。
白繡侍尷尬地刮了下額頭。
“早些睡,明早還得帶著姑娘進宮,親事我去和沈家大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