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瀅姑當日陪同娘娘去前殿時,又順口去問了一次高公公。
高公公說,那毒藥性慢,一到一年不會發作。
瀅姑便沒再問。
高公公卻是背過身,眼皮子猛打顫,待屋裡的白池初出來,隨著瀅姑去溜達時,高公公才進去找陳淵。
遼國的密報已經到了高公公手上。
是吳妃的消息。
三皇子那眼珠子一寄到,吳妃就慌了神,陳國向遼國征戰後,遼王就開始遷怒於她,彆說救她兒子了,她自身都難保。
如今有這麼個機會,她怎可能還會藏著解藥不給,可奈何那毒藥,她當初確實是銷毀的一乾二淨。
信上說,讓陳淵一定要保三皇子周全。
她去找解藥。
陳淵看完,將信還回了高公公,高公公瞟了一眼,心就沉了。
這結果和蘇老先生那,又有什麼區彆。
找,要找到何時。
而,皇上又有多少日子可以等。
高公公心還懸著,陳淵突然一陣猛咳,適才白池初在屋裡,他便一直忍著,如今人一走,忍的久了,這一咳,牽扯到了五臟六腑,臉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高公公嚇的六神無主。
“皇上”
待陳淵停了下來,那手裡的絹帕上已經有了一團血漬。
高公公雙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天氣轉涼後,陳淵的乾咳越來越嚴重。
一入冬,陳淵手裡常常會攥住一方絹帕,說幾句話,便會捂住嘴,悶咳幾聲,白池初心頭很擔心。
一場風寒怎就過了快兩個月了,還沒見好。
“若是蘇老先生的藥吃了不聽,就讓太醫再給皇上瞧瞧吧,這麼咳下去,不是辦法。”
陳淵摸著她的頭,說沒事,“快好了。”
白池初與陳淵朝夕相處,日日黏在一起,很容易忽略他臉色的變化。
今兒也不知怎麼了。
白池初坐在後殿的椅子上,看著陳淵從那顆銀杏樹下走過,月白色的大氅披在他身上,臉色比布料還白了幾分,突然就瞧出了幾分病態。
白池初心頭猛地跳了一下。
莫名地多了幾絲不安。
待陳淵走後,白池初便讓瀅姑去找來了蘇老先生。
白池初先是問了他中毒的情況,蘇老先生眼神明顯有些躲閃,說了一句,“承蒙娘娘關心,快好了。”
白池初又問了他陳淵的情況。
“娘娘放心,臣一定會治好皇上。”
就兩句話,給了她最想聽的,白池初便也沒什麼好問的了。
可白池初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感覺和瀅姑一樣。
蘇老先生走後,白池初就問瀅姑,“你有沒有覺得蘇老先生的臉色比皇上還好?”
瀅姑早就狐疑了。
“奴婢也覺得奇怪,中毒也快大半年了,蘇老先生除了容顏憔悴了些,倒也看不出來中毒的痕跡。”
瀅姑說完又說,“大抵是自個兒調理的好,他本就是醫師,毒慢慢解,解了這大半年,怕也解的差不多了。”
白池初眉宇間的愁容還是沒有消退。
瀅姑勸說道,“娘娘彆擔心,皇上不過是染了風寒,過些日子就好了,娘娘安心養胎,產婆說最遲半月,小皇子就該落地了。”
瀅姑怕她是因為焦慮。
蘇老先生從白池初那裡回去,就找了陳淵。
“皇上打算瞞到什麼時候?”蘇老先生適才被白池初那麼一問,額頭上都生了汗。
“娘娘已經生了懷疑,今兒找臣過去問了。”
蘇老先生看著陳淵蒼白的臉色,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地打顫。
最遲翻了春。
皇上的毒就會徹底的發作。
蘇老先生最近已經在試一種造血的藥,最快也要三五日後才能有結果。
陳淵又咳了一陣,平靜地收了絹帕,才說道,“朕會找機會告訴她。”
從毒發後,陳淵一直都在找機會。
可每回同白池初膩在一起時,都舍不得打破那份美好,一拖便拖到了現在。
既然都拖到了現在,
那就再等等。
等他們的孩子平安出世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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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後,後殿屋裡就燒了地龍。
白池初身子熱,每回一摸到陳淵的手,便如同碰到一塊冷冰,陳淵也很少去主動挨著她。
“皇上手腳怎麼這麼涼。”白池初躺在他身旁,腳丫子去勾了勾陳淵的腳背。
和他的手一樣,
涼的冰人。
“是因為你身上暖和。”陳淵笑了笑,捉了她的手放在被褥底下,又替她掖了被角。
入冬之後,兩人便分開蓋的被褥。
陳淵說怕夜裡自己睡著了,不小心會壓倒她。
白池初也擔心自個兒夜裡睡著之後,獨自一人滾了被褥,涼到了陳淵。
並沒多想。
到了後期,白池初心頭越是焦慮,瞌睡也淺。
有幾回醒來見旁人陳淵不在,過了還一陣才進來。
問他,他說白日裡喝多了水。
白池初從未生過懷疑。
到了半夜,身旁的人又不在時,白池初突然就想起了蘇老先生今兒那躲閃的目光。
白池初心頭越來越不踏實。
起身披了一件大氅,輕輕拂了珠簾,站在門口瞧了外屋一眼,黑漆漆的一片,沒有半點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