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瑞雪兆豐年。
一場大雪後的初春,皇宮舉辦了一場狩獵。
受邀者,多數都是各世家的年輕子弟。
明眼人心裡都明白,皇上是在為安平找駙馬爺。
安平公主雖是先皇和墨皇後所生,但在其宮中的地位,與先皇在世時,並無差彆,不僅是皇上,皇後也是極為喜愛這位公主。
將來若是誰成了駙馬爺,不用想,前途必將不可限量。
再加上安平公主本就生的貌美。
這一消息傳出來,汴京城內,幾乎所有有名望的世家公子,都做著美夢。
抱得美人歸,和一步青雲的美夢。
南枝從早上起來,就開始為安平挑衣裳,繡房局那邊,照著娘娘的吩咐,提前三日就將衣裳送了過來。
就是讓她先試試,有沒有哪裡不合意的,好有時間再改。
安平一套一套地試,娘娘在這事上,半點都沒有馬虎,無論是衣裳的料子還是刺繡,都是頂尖。
“說起穿,娘娘最懂了。”安平一臉雀躍,含了幾分羞澀,這幾身衣裳她都喜歡。
一看就知道是白池初為她量身定製的樣式。
安平個兒和白池初差不多,許是一直養在皇家,身上要比白池初多幾分嬌蠻。
“娘娘愛美,誰還不知。”南枝替她扣好了領口的一顆蝴蝶扣,立在三步開外,滿意地看著安平,“公主這要是到了場,不知道會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當初南枝被白池初派給了安平,也沒想到,兩人會相處的這麼好。
南枝喜歡安平的性子,
安平也喜歡南枝的貼心。
“公主可得好生尋,給咱們尋一個才貌雙全的駙馬爺回來。”
南枝說完,就遭了安平瞪眼。
“行,奴婢知道說錯了。”南枝捂著嘴笑,“咱們公主心裡的那位駙馬爺,樣貌可是俊朗的很。”
安平被南枝臊了臉色通紅。
“小丫頭片子,當心本宮哪天指個人,將你也嫁出去。”
南枝吐了下舌頭,卻沒當真,笑著貼了過去,替安平扶了扶頭上的發簪,“公主怕是還舍不得奴婢呢。”
主仆兩人有說有笑。
比起墨皇後自縊的那陣,安平如今要開心許多。
大抵也是走出來了,臉上的笑容,倒有了之前那沒心沒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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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當日,白家三位公子,均到了場。
白清浩起初並不想去湊熱鬨。
他不過一介商戶,這等皇宮裡的宴會,自來落不到他頭上,他也沒什麼興趣。
直到瞧見宮中的請柬上,明明白白地寫上了他的名字,才被白大公子和白二公子拽來。
“全汴京城有名望的公子哥兒都去了,你扭捏個什麼勁。”白二公子白清潤率先上了馬,衝後頭興致不高的三公子說道,“你以為,當真就是去狩獵的?”
若是問三公子,哪個地方的酒菜好,哪個地方出美人兒,他能知道。
但對於皇宮裡的那些事,他一向不知。
以他的話來說,就是他是個很合格的商人。
三公子不明,也沒問。
二公子自個兒說了起來,“安平公主至今還未指婚,皇上這回明為狩獵,實則是為安平公主選駙馬。”
三公子一愣,腳步落後了幾步。
“我和大哥都已經指了親,咱們今兒過去就是湊個數,主要是為了陪你。”二公子說完,又盯著三公子笑,“說起來,三弟和公主也算是老熟人,公主從小就喜歡往你跟前湊,稱得上是近水樓台,今兒三弟的勝算應該很大。”
白清浩臉色尷尬。
若不是已經出發了,他打死也不去湊這熱鬨。
年前,皇後娘娘找過他。
問的很直接也很明白,問他對安平有沒有想法。
白清浩給拒絕了。
安平是公主,自己是商人,兩人懸殊太大,且他也不是那種甘願被束縛的人。
白池初又問他,喜不喜歡安平。
白清浩想了一陣,搖了搖頭,應該是不喜歡的,同安平在一起,很費心思,他喜歡輕鬆自在的日子。
白池初便也沒有再提。
回去倒是勸了一句安平,說,白家三公子不太合適,讓公主再瞧瞧其他人。
“他說什麼了?”安平知道白池初肯定去找過白清浩。
白池初也沒瞞著,將三公子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安平,安平性子直爽,單純,適合兩情相悅的感情,若三哥哥心裡有她,她也放心。
但三哥哥卻拒絕了。
為了安平好,白池初還是希望,她能找個喜歡她的。
“他真這麼說的?”安平氣的不輕,“他倒是想撇的乾淨,門兒都沒有。”
後來,白池初又勸過安平幾回。
安平對白池初說,“這世上好男人多,深情的男人也多,可最難得的卻是心動。”
安平對白三公子是動了心。
或許會苦,可她卻能為了那份心動,整個人煥發出活力,有了精神勁兒,因為那個人,她才對未來有所期待。
心裡難受時,
隻要一想到他,她的嘴角就會上揚。
她喜歡他,並不吃虧。
他給自己帶來了希望。
白池初愣了愣,之後沉默了一陣,才說道,“你放心,就算是綁,本宮也給你將三哥哥綁進來。”
這次的狩獵,便是白池初的主意。
她就想看看,三哥哥到底忍不忍心,旁人將安平奪了去。
就算是被迫無奈,從小到大,安平同他玩在一起的時候那麼多,她不信,在某個瞬間,他沒有對她動過心。
“怎的,怕了?”大公子白清澤,見白清浩在後頭磨磨蹭蹭,忍不住嘲笑了一番,“往日我怎麼就沒見你怕過誰,姑娘主動投懷送抱,都不見你臉紅,今兒居然也不敢上場了。”
白清浩懟了一句,“你也就能瀟灑兩月。”
兩月後,嫂子過門,從此,酒館茶樓,怕就不是說大公子去就能去的。
“你嫂嫂賢惠。”大公子白清澤很驕傲。
韓家大姑娘的賢名,享譽汴京城,她豈是那等斤斤計較,限製人自由的女子。
白清浩翻了個白眼珠子。
大有,你等著瞧的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信?”白大公子來了勁,非要拉著三公子,說個清楚。
三公子不理他,二公子樂著笑。
等三人打打鬨鬨地到了地兒,大多數的世家公子爺都已經到了場。
春獵的場子,還是設在了往年固定的地兒。
高公公提前幾日就派人在裡頭放了不少獵物,今兒來的公子都年輕,年輕氣盛,便喜歡掙個輸贏,獵物少了,豈會過癮。
高公公忙前忙後,忙地腰杆都挺不直了,回到皇上和皇後身邊時,卻瞧見蘇老先生在後方的桌上嗑起了瓜子。
波瀾不驚了幾十年的人,突然就生了酸意,高公公挨近了蘇老先生身邊,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這人啊,就是命,蘇先生這命,一看就知道,上輩子沒少積德。”
蘇先生嗑瓜子磕的正上勁,突然看到一張酸臉,頓時樂了。
“高德,你這是嫉妒我蘇某?”
高公公嘴角一抽,也覺得自己剛才衝動了,可說過的話,又不能收回來,便不再說話。
“怎麼,今兒晚上上我屋裡,喝幾杯?”蘇先生將一盤花生遞到他袖筒下,“先吃幾顆墊墊底。”
高公公趕緊離他遠遠地。
這人來真是愈發沒了規矩。
春獵一開始,皇上和皇後也沒在位置上坐多久,手牽著手,準備找個地兒散散步,高公公緊跟其後,才走了兩步,就被陳淵,打發了回來。
“不用跟著。”
等高公公央央地退出來,蘇老先生又嘲笑他。
“高公公的眼力勁,倒不如之前了。”
高公公懶得理他,場子上的人陸續進了獵場,人差不多都散儘了,高公公才坐下來同蘇老先生閒聊。
“你猜今兒誰能中?”蘇老先生問他。
高公公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意思。
說的是駙馬爺。
高公公替他挨個兒數了起來,“林家的兩位公子,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相貌,都占優勢。還有林家的表親韓侍郎,也是年輕有為,白家雖來了三位公子,但其中最有可能的兩位均已許了人家,剩下的那位三公子,看起來是最沒有希望。”
“最沒希望,往往到最後,就最有希望。”蘇老先生笑了笑,“我堵白家三公子,賭一壺陳酒。”
高公公但笑不語。
“你賭誰。”蘇老先生問他。
“白家三公子。”
蘇老先生身子往後一仰,瞪著他,“你說了這一大堆,感情就是想來迷惑我的。”
高公公沒否認。
兩人靜坐了一會兒,便看到對麵的安平,進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