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像信任自己那樣信任國木田嗎?
太宰治突然不是很想知道。
他快步走過去,對森木傀三說:“亂步君怎麼不打招呼就要走了呢?”
森木傀三斜了他一眼,臉上表情冰冷,“我又不認識你。”
太宰治:“……”
果然被討厭了呢。
太宰治也很有被討厭的自覺,像是看不到他的冷臉那樣,眨著眼睛說:“我想請亂步君回去,有些事請教……”
“我不想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森木傀三打斷了。
太宰治微微一噎,看著他臉上冷漠的表情,太宰突然有些懷念剛見到他的時候了,雖然被生氣地瞪了好幾次,但是那時候他的表情比現在生動多了。
“那我隻能強行把你請回去了,”太宰治說,“看到那個人了嗎?他是我的搭檔,他可不像我這麼溫柔哦……”
他指著慢慢走過來的國木田獨步,國木田仿佛害怕嚇到亂步,腳步都帶著點小心翼翼,被他這麼一指,連忙推了推眼鏡。
然而無框眼鏡反射的冷光更讓他看起來不像好人了。
亂步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了看國木田,把他看得有些僵硬了,才回過頭嫌棄地對太宰治說:“你交朋友的眼光那麼差,挑搭檔的眼神也不怎麼好啊。”
聽到他說朋友二字,太宰治微微一怔,不知為何下意識以為他是指自己以前在港.黑交的朋友,默然了片刻,再度開口,語調微微揚起。
“可是我很滿意國木田君這個搭檔呢。”
太宰治含笑說道:“雖然他脾氣不太好,總是對我發火,不過……”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亂步已經把身體轉過去,雙手環胸打量著國木田了。
他微微仰起頭,蒼白的臉上儘是不悅,神情像是忽然發現朋友背著自己找了一個更好的朋友。
國木田心裡緊張起來,讓他緊張的不是亂步銳利的目光,在偵探社裡,他也被亂步先生這麼盯著看過,在亂步先生麵前,所有人都像是透明人一樣,不管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國木田真正緊張的是——亂步臉上那堪稱明顯的委屈。
他微微咬著唇,綠眸輕顫,猶如遭遇背叛的表情讓國木田都忍不住覺得難受。
國木田趕緊打斷太宰:“你不要說了!”
他的聲音比平時更急,音量也加大了些,太宰治覺得有點奇怪,歪了歪身體看過去,就看到亂步委屈的表情。
見他看過來,亂步立即挑起眉毛,凶巴巴地說:“我要去找東西了!”
戶島誠把賬本備份放在藥材倉庫裡,黑衣組織很缺藥材,就算把他家給燒了,也不可能毀掉那個倉庫,他現在走這條路就是去倉庫的。
太宰治就是看出來了才會在這裡等他。
可惜亂步就是做出凶狠的樣子也沒什麼威懾力,甚至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太宰治看著他這樣,心裡一點動搖都沒有,甚至有些複雜地想,自己真是個壞蛋。
亂步在車廂裡慘兮兮的樣子都看過了,現在這點委屈……嗯,根本不算什麼!
太宰治忽略心裡升起的不自在,撐著強硬的表情說:“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問你。”
亂步變成現在這樣,跟他脫不了乾係,而且以亂步的精神狀態,大概也不會考慮包紮傷口這種事。
黑衣組織就是發現了,估計也是給他草草處理一遍吧。
所以最終難受的還是亂步。
太宰治比誰都明白如果放任那些傷口不處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看著對他怒目而視的亂步,他隻能繼續擺出冷漠又強硬的表情,就像是在對待不肯配合的犯人那樣。
太宰治覺得自己的進步真是太大了!
他居然能跟亂步這麼說話了,還把亂步惹生氣好幾次,不過本來就已經被記仇了,好像再多一點也……
太宰治躲開亂步的視線,悄悄對國木田使了個眼色,國木田立即掏出一卷繃帶。
亂步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好像終於明白了他們要乾什麼,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生氣地說:“你們這是綁架!!”
太宰治厚著臉皮哇了一聲:“既然你都這麼認為了,那我們就綁架你吧!”
亂步:“!!!”
就在他不可思議地望向太宰的這一瞬間,國木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繃帶飛快在他傷痕累累的手上纏了一圈,太宰治也按住他的另一邊肩膀,將他想要搗亂的另一隻手給束到身後。
亂步被他們兩個默契地包圍,兩隻手也被抓住,瞬間失去了反抗能力,站在中間吃驚地瞪大眼睛。
太宰治難得看到他這麼老實,雖然是被迫的。
他微微低頭,對亂步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亂步:“……”
這就是搭檔的默契嗎?他瞬間被刺激到了,憤怒地掙紮起來。
“我不會告訴你們的!”
他氣呼呼地說:“不管你們想問什麼,我都不會說的!!!”
“那正好嘛,”太宰治說,“我很擅長讓人開口,就讓我們來比比誰更厲害吧。”
啊啊啊啊!
看到國木田獨步把手臂給纏好了,又拿著繃帶靠近自己的脖子,亂步氣得眼睛都紅了。
“你是讀不懂空氣嗎!!”
他憤怒地對太宰治喊道:“我討厭你!!!!”
“比討厭你那個朋友還討厭!!!”
他被太宰治壓到身後的手艱難地比了一個中指,然而太宰治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聽到朋友二字,他微微得意的神情瞬間僵硬。
“我好像沒有朋友呢。”太宰治說。
“怎麼沒有!”亂步氣憤地叫道,“不就是那個嗎!比你更不會看人臉色的家夥!!!”
“自從有一次電車坐過站遇到他之後,他就經常拿東西過來問我問題,那麼簡單的問題也要問,他真的好笨!!”
“還有一次更過分!他竟然把槍拿到我麵前!!”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以為我是大街上那些到處幫人找貓找狗的小偵探嗎?!”
槍?
太宰治從他一連串氣憤的話語中捕捉到了關鍵詞。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雖然他每天都帶著槍,但絕對不會拿著自己的槍去戲弄亂步,應該是拿了彆人的槍去谘詢……
一想到槍,太宰治就想起了那件怎麼也忘不了的事情。
mimic……
一群在各國之間流竄,為了尋求解脫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亡命之徒……
而亂步……
自己認真起來一隻手就能控製住他,垂眸望著他掙紮時露出來的斑駁抓痕,從瘦弱的頸側一直延伸到鎖骨,仿佛輕而易舉就能打碎的瓷器,太宰治臉色微微一沉。
如果是亂步的話……
恐怕在看到那把槍的瞬間,就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