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澤諭吉微微一怔,亂步看到他的表情,立即知道了他在想什麼,不滿地說:“這個世界也一樣!”
像是害怕福澤諭吉會覺得自己把他當成另一個世界的社長,他還瞪了福澤諭吉一眼。
“騙子!”
福澤諭吉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說過,一時間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我說的是幫忙,”他出言糾正,試圖讓亂步不要胡攪蠻纏,“不插手黑衣組織的事情算不上幫忙。”
“明明就是……我看你就是不想幫我。”
亂步好像恢複了些許力氣,一邊和他拌嘴一邊端起茶壺給自己續了杯茶,然後說:“把我留在這裡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你也不想偵探社裡每天都有兩個隨時都有可能會上吊自殺的人吧?”
福澤諭吉慢慢轉著手裡的茶杯,神色巍然不動,語氣透著認真地說:“隻有你留下來,這些才會是問題。”
人都沒答應留下來,為什麼要煩惱這些。
見說不動他,亂步氣鼓鼓的放下茶壺,再度捧起了杯子。
在四樓的樓梯口,太宰治哼著歌,腳步輕鬆地踩著樓梯上來,他手裡提著一個袋子,另一隻手晃晃悠悠,好像所有的煩惱都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在上到四樓的刹那,忽然注意到角落裡有一團明顯的白色,他嚇了一跳,手裡的袋子發出嘩嘩的聲音。
“你躲在這裡乾什麼?”他問與謝野晶子。
與謝野坐在另一側的樓梯口,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托著腮,一臉糾結和煩惱的表情。
與謝野說:“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亂步。”
“嗯?”太宰治一下子來了興趣,“什麼事?”
這個天底下,亂步不知道的事情可以說是少之又少,能讓與謝野這麼糾結的就更少了,太宰治合理懷疑,事情其實跟那位有關係。
想起認識他的這一天,心情像是做過上車一樣起起伏伏,太宰治不由得頭疼,同時對他的秘密也更好奇了。
“要不你告訴我吧?”太宰治說,“亂步和那位的關係不是很好,你不如告訴我,而且是我先遇到他的……”
看到他興致勃勃的表情,與謝野晶子突然不是很想說了。
太宰治神情頓時變得哀怨,每次他用這種表情看某個女性的時候,人家都會被他打動,然而對於熟知他性格的與謝野晶子來說,這種眼神的殺傷力就大打折扣了。
與謝野晶子懶洋洋地把視線移開。
太宰治忍不住輕輕歎氣,就在這時,又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
背著黑色郵差包的金發男人快步上樓,一邊往外掏文件,一邊觀察四周,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太宰治,他的表情飛快一僵。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把文件袋塞回包裡轉身就跑。
太宰治怔了怔,飛快從樓梯跳下去:“波本?”
與謝野也站起來,還沒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下麵傳來了交手的聲音,金發男人連聲否認:“你認錯人了,我是來送信的。”
“既然是來送信,你跑什麼。”太宰治說,“你該不會就是那個在車站被亂步君甩掉的倒黴蛋吧?”
金發男人的聲音頓住,與謝野聽到碰的一聲,她伸頭看下去,太宰治鉗住他的手腕,把他從樓梯帶了上來。
“黑衣組織的。”太宰治對與謝野解釋。
太宰治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出去執行任務總是遇到黑衣組織的人,所以為了避免麻煩,他就提前把那個組織裡的人給認了個遍。
其中金發深色皮膚的波本最好記,而且他還是個神秘主義者,一看就很有問題。
聽了他的話,與謝野晶子狠狠瞪了安室透一眼
。
她在飛機上收到了亂步的郵件,爆炸的前因後果都知道得很清楚,看到黑衣組織的人還敢出現,她差點被控製住一拳揍過去。
對上她帶著仇恨的眼神,安室透隻能苦笑。
“我真是來送信的。”他說。
從醫院出來之後,他按照地址去找了黑麥威士忌,黑麥威士忌在大學附近等他的準女友宮野明美,宮野明美在黑衣組織裡毫不起眼,她的妹妹卻很厲害。
她妹妹就是組織裡最新任命的APTX4869研究項目負責人,據說她在回國之前就給過琴酒幾粒類似的藥物,而在回國之後,她在梳理藥物用途的時候,發現被琴酒喂下藥的人裡,竟然有一個人沒有死,而是一直處在失蹤狀態。
她把這件事交給黑麥威士忌去調查,可琴酒給人家喂藥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琴酒後來查了兩次都沒發現有問題,黑麥就更不想插手了,於是又把事情轉交給了安室透。
安室透知道,他這麼做是不想得罪琴酒,不過當黑麥說,作為交換可以告訴他亂步所有事情的時候,他還是留了下來。
就這樣,他聽完了亂步在上個月做的全部事情。
之後他默默離開,拿著那份被喂下藥就失蹤的人的資料來到武裝偵探社。
聽他說是來送任務的,連太宰治都笑了起來。
“亂步君確實在我們這裡,”他笑容涼薄地說,“不過你為什麼會認為,亂步君還會回到黑衣組織呢?”
不管怎麼看,他都跟偵探社裡的亂步先生很像吧?光是這一點,他就沒有理由回去了。
更彆提黑衣組織還在他的帽子上裝過炸.藥,真的以為他會不計前嫌,一點脾氣都沒有,招招手就眼巴巴地跑回去?
安室透頓時無奈,來之前他也問過,不過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
“他不會背叛組織的。”安室透說,“亂步向boss證明了自己的誠意。”
太宰治的笑容微微一收。
在港口黑手黨待過的他自然明白這句話背後有著怎麼樣的含義,與謝野晶子也皺了皺眉,心裡浮現出不太好的預感。
這時太宰治說:“請到裡麵說吧。”
還好今天偵探社放假,裡麵的人不是很多,國木田在裡麵劈裡啪啦敲打著鍵盤寫報告,不過從他停頓的次數來看,他明顯在走神。
好似被另一個亂步和太宰治的關係給影響到了,看到太宰治進來,他露出了比平時還要胃疼的表情。
太宰治把自己帶回來那個袋子放到桌麵上,叫了趴在正對麵桌上的江戶川亂步一聲:“亂步先生。”
亂步帽子歪歪斜斜地蓋在頭上,像是在擋著臉睡覺,聽到太宰治的話沒好氣地坐起來:“乾嘛?!”
“這裡有一位黑衣組織的正式成員……”
“他是臥底。”亂步冷冷地打斷。
安室透頓時僵住。
太宰治看了看安室透,與謝野看了看安室透,連敲打鍵盤的國木田都停下來看著安室透。
安室透:“……這不重要。”
他真的是來送信的啊!
為什麼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臥底了!!
“我們不會說出去的,”太宰治安慰他,不過臉上突然浮現出來的笑容就像是突然抓出了人家的把柄,讓看到的人都不安起來,“我們可是非常講誠信的人。”
意思就是安室透不跟他講誠信,臥底的事就真的天下皆知了。
安室透:“……”
他歎了口氣:“你們到底想問什麼?”
雪莉酒把打算再次調查失蹤人士的想法彙報給了boss,由於琴酒已經查了兩次,boss對這件事並沒有那麼重視,不過聽說黑麥把任務轉給
了自己,boss馬上就發來郵件催他來找亂步了。
可見boss是真的喜歡亂步,或者說,他覺得亂步的能力很好用。
而這個任務對安室透來說就沒那麼友好了,從他進到武裝偵探社,他就沒看到另一個亂步在哪裡。
這個偵探社的亂步就……看起來很生氣。
正在無差彆攻擊中。
江戶川亂步對太宰治說:“你怎麼不把那個放炸.藥的帶回來?”
太宰治嘿了一聲:“這個不一樣,這是送上門的。”
安室透隻能繼續苦笑。
亂步不悅的視線落到安室透的臉上,片刻之後,他的目光閃了閃,忽然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安室透不知從哪裡開始比較好,太宰治說:“他為什麼不會背叛黑衣組織?”
除了他剛才在門外說的證明,應該還有其他的原因吧?
安室透抬眼看了看亂步,又看看太宰治等人,見他們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關切和不滿,像是真的很在乎另一個亂步。
於是停了一會兒才說:“亂步覺得,在黑衣組織他永遠也不會被背叛。”
黑衣組織隻注重利益,隻要他能為組織創造出足夠的利益,就沒有人會舍棄他。
這個想法簡直天真又可笑。
然而武裝偵探社的人卻霎時沉默了下來。
亂步想到了他為什麼一再提起離開,真的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嗎?還是——
“他被偵探社裡的人背叛過?”太宰治眼神銳利地望著安室透。
安室透搖頭,他也是聽黑麥威士忌說的,亂步和他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很少說自己的事情,他也是從隻言片語中推測出來的。
“不可能。”與謝野晶子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人會背叛亂步。”
這點得到了所有人的讚同,安室透看了看他們,突然說:“也許不是背叛……”
他怎麼也忘不了在便利店時亂步那仿佛被拋棄的表情,在他看來,亂步對黑衣組織的看法,是帶著賭氣成分在內的。
就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會被拋下一樣,拚命地創造利益,證明自己的價值。
所以琴酒才那麼滿不在乎,他早就看出來了,亂步根本不可能離開黑衣組織。
這時與謝野晶子轉頭看了看太宰治。
太宰治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你之前想說……”
“他的額頭上有傷,”與謝野抬手在自己的太陽穴和眉尾周圍比劃了一下,“是刀傷。”
這個安室透也知道,他還有點懷疑,亂步一直留著那個附帶了炸.藥的帽子,就是為了能壓住頭發,讓頭發遮擋他的傷口。
聽完他的猜測,太宰治突然拿起放在桌上的袋子。
“我去找他。”太宰治說。
亂步不在這裡的話,那麼就一定在社長室了。
剛經曆過爆炸的事情,沒有人會輕易放他離開。
江戶川亂步瞥了一眼他手裡的袋子,“你這個禮物還真是……”
“亂步先生一起去嗎?”太宰治問。
“我不去,”亂步生氣地彆過頭,“要去你自己去。”
他鬨彆扭似的在座位上動了動,等到太宰治離開,才對安室透說:“把你和他的事情再說一遍。”
在安室透複述今天早上的經過時,太宰治拿著袋子穿過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