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都沒有見過小琴酒,赤井秀一對他們描述得最多的就是外貌,還有那截然不同的衣著和氣質。
然而他們不知道,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少年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和琴酒是一模一樣的。
在看到少年舉起槍的時候,他們下意識以為琴酒要殺人,就這麼衝了上去。
少年立即把前麵的桌子踢倒,一槍打向前方的大型吊燈。
上方的吊燈將近一米寬,如同複古的燭台倒立下來,墜滿了鉛球大小的琉璃燈,為了好看還隻用一根鐵鏈吊在天花板上,被他開了一槍,吊燈頓時嘩啦嘩啦晃動起來。
下方的商人嚇得六神無主,完全忘了動彈。
衝向他的卡邁爾和馬克立即轉而朝商人的方向撲過去,想要把人拉走,就在這時,少年毫不猶豫地向上放補了一槍,鐵鏈斷裂,吊燈轟隆一聲砸下來。
少年看也沒看自己造成的結果,飛快轉身就走。
卡邁爾拉著商人驚魂未定地倒在不遠處,身上還濺了不少玻璃碎片,看到他的身影到了門邊,立即拔出槍砰地射了一槍。
他瞄準的是少年的腿,然而就在槍聲響起的瞬間,少年像是預料到危險那樣閃到了一邊,精準地避開了他的子彈。
那雙綠眸銳利地望了過來,他的眼神清透而懾人,也跟著拔出槍的馬克微微一愣。
這張臉,是不是太年輕了點?
就在這時,他們身上的對講機發出了聲音。
“琴酒。”
赤井秀一在那邊說:“放下槍,束手就擒吧。”
少年應付卡邁爾和馬克的方法堪稱經典,如果沒有他在,隻是幾秒的時間,少年就能輕鬆脫困。
這麼想著,他威懾似的開了一槍,狙擊子彈打在少年的腳邊,在這樣四麵通透的現代化房間中,少年根本沒有躲藏的餘地。
少年看了一眼馬克,馬克不知道為什麼愣了愣,手指不自覺地按下對講鍵。
“束手就擒?”少年說,“我不喜歡這個詞。”
赤井秀一笑了笑,“那,跟我回去?”
小琴酒身上的秘密也很多,帶回去絕對不虧。
少年嗤了一聲,把手裡的槍丟到了地上。
卡邁爾和馬克愣愣地看著他,剛才還一臉冷漠的少年,現在又好像變得無比乖巧,他們都不敢相信,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小琴酒的陰謀。
就連赤井秀一也沒有離開。
吩咐卡邁爾把他拷上車之後,他又等了幾分鐘才從對麵的狙擊點出來。
少年放下槍的瞬間,他就知道了,這個任務是少年故意找琴酒要過來的。
他早就猜到自己要做什麼了。
因為是煙友嗎?所以才這麼了解自己?
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糾結,赤井秀一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看了看在後座上坐姿乖巧的少年,忍不住掏出一支煙遞過去。
少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赤井秀一忽然想起上次給他遞煙發生的事情,手指微微僵住,就在這時,少年把煙接了過去,一臉無所謂地咬在嘴裡。
他的雙手都被手銬給銬住了,看上去卻和平時沒什麼區彆,赤井秀一把煙給他點上,看了一眼駕駛座的卡邁爾。
想了想,他說:“我親自開車。”
卡邁爾雖然飆車很厲害,但是如果小琴酒有什麼小動作,他一定來不及反應。
他不覺得少年真的會像表現出來的這麼聽話。
“好。”卡邁爾沒有多說,立即從駕駛座下來。
赤井秀一開著車,飛快上了高速公路。
少年在後麵側著頭看向窗外,他把煙拿下來夾在手裡,像是對外麵的風景很好奇似的,問了一句:“不去東京的機場嗎?”
怎麼看都是東京那邊的機場比較近吧?
“我可不敢。”東京都算是黑衣組織的大本營了,赤井秀一就是傻了也不會往裡麵闖,他對少年說,“你最好也彆搞什麼小動作。”
“不會的。”少年垂眸,手指彈了彈煙灰,看到煙灰落到腳下,他好似笑了一下,抬起眼說,“你的車開得太快了。”
赤井秀一抽了抽嘴角。
開得太慢的話,他怕夜長夢多好嗎。
琴酒把人看得那麼緊,說不定半個小時沒聯係,那邊就發現了。
不過從這裡去另一個機場,也差不多是半小時,不用擔心會被琴酒阻攔。
琴酒總不能把飛機打下來吧。
赤井秀一想著,忽然問少年:“為什麼不回我的消息?”
“手機掉了。”少年說。
他現在簡直聽話得過分。
赤井秀一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他鬆石綠的眼眸眨了眨,看起來無比乖巧,在後座的黑暗中,就好像赤井秀一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
那時候他的神情也是這麼平靜,一眼看過去很好懂,又帶著點赤井秀一看不懂的東西。
——————
安室透拿著新買的槍來到新基地的時候,伏特加有些驚奇地看著他。
“你還敢回來啊?”
“怎麼不敢,”安室透說,“我又不是臥底。”
在他和伏特加說話的時候,琴酒突然從裡麵走出來,快步往停車場的方向去。
“伏特加,打電話給基安蒂和科恩……”看到安室透,他的話微微一頓,“你也一起。”
他手裡拿著手機,手機不斷發出震動,像是某種警報。
安室透問:“怎麼了?”
“大哥在那個小鬼身上不是放了追蹤器嗎,”伏特加看都不用看,就很熟練地說,“移動速度太快了。”
小琴酒平時開車不會這麼快的,就算飆車,經過幾次警報的調整,也不會再超過他能開出的最高值了。
所以他現在很有可能在彆人的車上。
看方向還是從高速公路趕往機場。
安室透心裡一驚。
他知道少年不可能背叛黑衣組織的。
他被人帶走了?
這時琴酒忽然露出冷笑。
“一定是黑麥威士忌!”
——————
少年在和赤井秀一聊天。
如果忽略他的手銬,氣氛堪稱友好。
“到了美國之後,我會被關進監獄嗎?”少年甚至問了這樣的問題。
“不會的,”赤井秀一說,“我們有特殊條例,隻要你表現好……”
他還沒說完,少年就嗤地笑出聲。
“現在這樣還不算表現好嗎?”他問。
看到他臉上的諷刺,赤井秀一剩下的話不自覺地咽了回去。
都被他銬上了,有點脾氣也不是不行。
赤井秀一飛快踩下油門,高速路上一輛輛車被他超過。
又過了幾分鐘,偏頭望著窗外的少年忽然坐直身體。
一直從後視鏡觀察他的赤井秀一心裡一凜,卻見他什麼也沒做。
然後——
他突然聽到轟的一聲。
後方卡邁爾的車突然被一顆炮彈掀翻了,車頭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
赤井秀一連忙拿起對講機:“卡邁爾?!”
“我沒事。”對講機那邊傳來聲音,“是琴酒,你小心。”
赤井秀一不由得瞥了一眼後座的少年。
少年適時提醒:“我身上有琴酒的追蹤器。”
赤井秀一:“……”
他知道有追蹤器,可少年又是怎麼通知琴酒的?琴酒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在監視他吧?琴酒有那麼無聊?
然而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他隻能踩死了油門往機場的方向趕。
這時後座的少年又說話了。
“你的運氣挺好的,”他對赤井秀一說,“如果還在原來的基地,琴酒就開著直升機出來了。”
到時候從上空扔兩個炮彈下來,赤井秀一才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赤井秀一望著從後方飛快逼近的車輛,一邊問:“原來的基地?”
“啊,”少年說,“你還不知道吧,蘇格蘭是臥底,我們換基地了。”
蘇格蘭……臥底……
這個信息量是不是大了點?
赤井秀一微微一怔,對講機裡忽然傳來了琴酒的聲音。
“黑麥,”他聲音冰冷地命令,“把車停下。”
赤井秀一不可能停的,他甚至想把對講機丟掉,在高速公路上飆車,琴酒未必飆得過他,而且他的車是為了今天能把人帶走精心改造過的。
這時少年從後麵傾身過來,拿走了他的對講機。
“琴酒。”
他對那頭的人說。
他的聲音平靜,卻如同火藥桶一樣把琴酒給點炸了。
“你這個蠢貨!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你才是蠢貨,”少年說,“你一直想抓黑麥的把柄,又抓不到吧?”
那邊的琴酒微微一怔。
少年聲音平靜地說:“我是誘餌。”
這樣的話,琴酒就有足夠的理由對黑麥威士忌出手了。
少年說:“你應該謝謝我。”
赤井秀一可是連boss都忌憚的人,如果他真的是臥底,會給組織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
少年此時正在證明這點。
琴酒從對講機傳來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
“誰要你做這種事,”他說,“你給我滾下車!”
“不要。”
少年想也不想就駁回了他的話,默默聽著他們說話的赤井秀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他的神色不再是那麼乖巧而聽話,也不像是要對人出手時那麼充滿了殺意,而是失落的,帶著一點點疲憊的。
他說:“你一直那麼
對我,是怕我會成為你的弱點吧?”
對講機那頭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愣住了,沒有聲音傳來。
“我不會的。”少年說。
他聲音清亮而堅定。
“我會為你除掉最大的敵人。”
赤井秀一被boss稱為銀色子彈,有讚賞,其實也有忌憚的意思。
包括琴酒,也覺得他成為敵人之後會很麻煩,所以他才一直盯緊了赤井秀一。
他的話音未落,赤井秀一的心臟就驀地揪緊了,無形的寒意籠罩全身,他伸手想要抓住後座的少年,然而少年一個側身避開了他的手。
車開到這麼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停下來抓他了,更彆提還有琴酒追在後麵。
“誰讓你做這種蠢事了!”
琴酒帶著怒意的聲音傳來,然後少年又聽到了安室透的聲音,“琴酒,你好好說話!”
他還沒說完,少年就拿著對講機笑了一聲。
“可是除了這個,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了啊。”
他對琴酒說:“你比我厲害那麼多。”
對講機那頭再次變得沉默。
少年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你問我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我說不知道,那是騙你的。”
“其實是因為——”
“爆炸。”
對講機的電池被他飛快拆卸出來,裡麵的電線也被他扯出來,把電池連接起來,一點小小的火花像是煙火出現在了他的手裡。
一直沉默的赤井秀一大喊:“琴酒!”
就算少年說要幫琴酒除掉他,他都沒有現在那麼大的反應。
少年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你果然明白我在做什麼。”少年說。
說完看到赤井秀一不讚同的臉色,他又說:“其實我是想回去了。”
“既然爆炸能過來,那應該能回去吧?”
而且還能除掉赤井秀一,簡直一舉兩得。
看到他堅定的眼神,赤井秀一都要懷疑他瘋了。
少年瞥到了他的表情,忽然說:“連蘇格蘭都是臥底……”
他似乎覺得很沒勁,也不想說話了,繼續回頭在後座看了看去。
赤井秀一的車是由高速跑車改造的,而且價格很昂貴,油箱一般都安置在後方。
以少年現在的角度完全可以夠到。
看到他把手伸向後麵,赤井秀一猛地踩下刹車。
“你沒必要這樣!”
他伸手去抓後麵的少年,車尾的油箱爆炸,他就算不死,少年也會被炸死的。
少年說:“哦。”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赤井秀一起身了才看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用手銬鋒利的邊緣撬開了油箱蓋,他故意跟自己說話,就是為了等一會兒,等到裡麵有足夠多的空氣可以爆炸,然後才把手裡那團小小的煙火放了進去。
赤井秀一的手沒有抓住少年,他被少年一腳踢開了。
“轟——”
爆炸聲響起的時候,琴酒在對安室透說:“他不是想休息嗎?讓他滾回來休息……”
他還沒說完,就驀地睜大了眼睛。
安室透在他旁邊,拿著從他手裡搶過來的對講機,根本不打算傳達他的話,而是自顧自地對另一頭的少年說:“你現在還小,再過兩年……”
會跟琴酒一樣厲害的。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那輛車的後座突然爆發出赤紅的火光。
那火光明亮得如同夏日裡盛大的焰火,瞬間染紅了他的眼睛。
.
.
[提醒一下想看後續的小可愛們,後續在下一章作話裡,記得提前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