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甜食也是他的執念之一?
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放不下的東西,不會是喜久福吧?
所以吃到喜久福之後,有那麼一小部分執念就消散了?
想到這裡,夏油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這還是那個說著“吃甜食對我來說隻是必要,我也沒有那麼喜歡”的五條悟麼。
就在這時,年輕人察覺到他的打量,歪頭看了過來。
夏油傑迎上他的視線。
“那個咒靈找到了?”年輕人問。
“……”夏油傑終於想起自己之前的借口,默然片刻,說,“是個有點可愛的咒靈。”
“可愛?”年輕人哇了一聲,“你竟然會用這種詞,有多可愛?讓我看看?”
夏油傑沒有回答,走過去說:“再多買點喜久福帶回去。”
“夠了夠了。”年輕人拎著袋子說,“明天想吃還可以來買。”
“明天我有事。”夏油傑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強硬。
明天他不會再帶年輕人出來了。
像是這樣到處找人,加深他對計劃的執念的事更是想也彆想。
年輕人看了他一會兒,蒼藍色的眼眸裡浮現出些許懷疑,夏油傑沒有在意他的打量,越過他走到喜久福的店,又買了兩袋。
有一袋是給菜菜子他們的,估計他們也吃不完,最後還是會落到年輕人的嘴裡。
吃了幾個喜久福之後,縈繞在他身上的黑色詛咒之力慢慢消退了下去,年輕人看起來又和之前沒什麼區彆了。
然而夏油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不過能穩住他一陣也好,明天他就把這件事告訴悟,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夏油傑帶著年輕人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來到之前遇到五條悟的地方。
五條悟這次沒有躲躲藏藏,而是坐在蛋糕店外,蛋糕店沒有開門,放置在外麵的桌椅帶著清晨的冷霧,五條悟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看到他立即揚起了手。
夏油傑走過去,拉開另一張椅子坐下。
五條悟的墨鏡放在桌麵上,他用手撥著眼鏡腿,一邊問夏油傑:“什麼事能讓你臉色這麼難看?”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還是帶笑的,似乎隻是隨意找了個開場白那樣,然而夏油傑的臉色卻變得更差了。
看到他的反應,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
夏油傑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怎麼描述昨天發生的事,沉默了很久,他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他要變成咒靈了……”
他的神情和昨天在這裡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了。
昨天的他鎮定中帶著漠不關心,無論五條悟說那是另一個自己,還是那個人的身體狀況非常差勁,他都能冷靜地思考,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到了今天,換成他告訴悟那個年輕人的狀況了,他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現在才發現,五條悟昨天說得那麼輕描淡寫有多難。
聽到他的話,五條悟手裡撥動的墨鏡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什麼?!”
五條悟說:“你詛咒他了?”
夏油傑艱難地搖頭,脖頸像是很久都沒動過了,僵硬到無法想象的程度,讓他覺得轉一下都變得異常的難。
“那是為什麼……”
五條悟百思不得其解,他早就聽年輕人說過自己會變成咒靈,所以震驚過後,更多的還是疑惑。
他的身體明明還能撐一段時間的,現在這……才過了一天吧?
這時他聽到夏油傑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語氣說道:“是因為我。”
他緩緩向五條悟講述了昨天的事,講述了自己對於那個年輕人輕慢的態度,以及隨意的處理方式。
即使那個年輕人是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他也不認為那是自己認識的悟。
所以夏油傑對他的態度一直都很隨便,就像是在哄一個被彆人寄養在他這裡的小孩子。
隻要不死掉,隨便他怎麼折騰都行。
他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年輕人對這個計劃的執念,對另一個“夏油傑”友情的重視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夏油傑一字一句地講述著,像是剝離了所有情緒,冷靜地對五條悟講述著。
他停下來之後,五條悟也沒有說話。
清晨的大街上寂靜得仿佛從來沒有人存在過,現在坐在這裡的隻是兩具長得很像人類的雕塑。
又過了很久,一輛路過的汽車發出的喇叭聲打破了街道的寂靜。
五條悟猶如從窒息的感覺中掙脫出來,猛地吸了吸氣。
“繼續給他投喂甜食不可以麼?”他臉上習慣性地揚起了輕鬆的笑容,語氣卻不是那麼的輕鬆,“說不定沒有那麼嚴重……”
夏油傑隻是看著他。
他說:“那個家夥……早就知道自己會變成咒靈了。”
他早就跟五條悟說過了。
說明他對自己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的。
並不是夏油傑的問題。
哪怕夏油傑不答應他,變成那樣也是遲早的事。
然而夏油傑不能說這跟自己沒有關係。
他也不可能那麼想。
看到他一聲不吭,根本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五條悟不由得咳了咳。
“你難道不覺得嗎,他就是在另一個世界失敗了,所以才會……”
才會執念這麼深的。
可五條悟還沒說完,夏油傑就抬了抬頭,用一種熟悉的,帶著些許責備的目光望著他。
以前五條悟戲弄彆人的時候,夏油傑就會在旁邊這麼說:“不要欺負弱者哦。”
隻不過比起以前,現在他的責備更顯得真心實意。
五條悟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不對。
似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什麼人在後麵盯著他,隻不過那個人的氣息太過熟悉了,就好像另一個他自己那樣,所以他沒有提起心思去防備。
等等,另一個自己?
五條悟倏地睜大眼睛。
他回過頭,看到銀發年輕人蹲在對麵的馬路邊,手裡抱著一杯可樂,臉頰旁邊鼓鼓的。
他眼神幽幽地盯著五條悟。
在他麵前的地上還放著兩杯可樂,就是在漢堡店和早餐店經常能買到的那種,用紙杯分裝的可樂。
那是給五條悟和夏油傑買的,為了聽他們說話,年輕人把可樂放到了地上,一直貓在那裡沒動。
他大概從汽車經過的時候就在那裡了。
他的位置離安全線很近,所以汽車路過的時候才會按喇叭。
五條悟瞬間想明白了。
他對上了年輕人的視線,年輕人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當著他的麵伸出兩根手指把可樂給戳倒了。
兩杯可樂同時倒在地上,深色的飲料把地麵變成了另一種顏色。
五條悟心臟莫名的一顫。
年輕人還是盯著他。
“對,我就是失敗了。”年輕人說,“你既然這麼會猜,不如猜猜我是怎麼失敗的。”
……我不猜。
五條悟的話還沒說出來,年輕人就比他更快,用一種輕鬆到可怕的語氣說道:“下麵進入提問環節~問題一,乙骨同學背叛了自己的老師,是誰讓他那麼做的?”
“問題二:他最有可能聽誰的話?”
“問題三……”
年輕人沒有說完,五條悟就感受到一陣窒息撲麵而來。
乙骨憂太會聽誰的?
絕對不是那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快要腐爛的高層。
更有可能是……高專……
收留了他的東京咒術高專。
五條悟把他從死刑中解放出來,帶他加入高專,就是從這裡,他了解到了咒術界。
如果年輕人真的和傑一起執行這麼瘋狂的計劃,想用結界消滅所有人普通人,他不可能會讚同。
所以他會聽高專其他老師的安排。
聽……夜蛾校長的安排。
那個從學生時代起,就一直在背後支持他,無論他做多麼出格的事,都會一邊罵一邊給他收拾爛攤子的夜蛾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