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人出殯大多選擇在殯儀館, 母子倆將老太太的遺體在家中床上略微安置之後,馮學明立刻讓殯儀館的車子上門來把遺體接走。
等劉襄年結束兩瓶吊瓶回到家裡,問劉巧燕:“你媽呢!”
“已經送殯儀館了。”劉巧燕回答他的時候甚至連頭都沒抬。
劉襄年怒吼:“我都沒有跟她見一麵。”
“你這一麵很重要嗎?”劉巧燕問他, “她都死了,你繼續安安心心地打完吊瓶。所以在您心裡,我媽重要嗎?”
劉巧燕冷哼出聲:“一點都不重要,她隻是你養在繁園的一條看家狗,在你心裡實際上這個家還是那個女人的。”
這一點女兒說得一點都沒錯, 不過劉襄年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馮學明拉住了他媽,說:“外公, 我們商量一下, 外婆以什麼身份舉行喪禮。您的太太?您的二房太太?還是說以女朋友之名。”
劉巧燕轉頭怒瞪馮學明:“你說的什麼胡話?什麼叫女朋友?”
“外公外婆沒有注冊結婚, 這是事實。還是得等外公來決定。”馮學明跟劉襄年說。
這讓劉襄年很為難,他本來患有這個病, 本以為時日無多,隻想自己先下去之後, 找到陳婉音求她原諒。
現在外孫將現實擺在他麵前,如果說以正妻之禮發喪,那麼陳婉音算什麼?
可若不是以正妻之禮發喪, 他還怎麼要學明回天禾?今天天禾股價大跌。如果繼承人這件事情一直懸而未決?
劉襄年權衡利弊,最後下定決心:“以正妻的身份發喪。”
馮學明點頭:“好。”
確認了就好辦, 馮學明著手安排下去。
馮學明再問:“對了,這事, 怎麼通知雪宜?跟她怎麼說?”
這又是個問題, 劉襄年沉吟了一會兒:“就說她奶奶猝死,讓……”
聽見說“猝死”,劉巧燕立馬打斷他的話, “什麼猝死啊?這叫猝死嗎?”
“那你喜歡怎麼跟她說就這麼跟她說。”劉襄年認為自己已經退讓再退讓了,都當成正經太太來發喪了,不知道為什麼女兒還要這樣鬨,他說:“你不要再鬨了。你最好自己想想清楚,你媽是什麼身份進的繁園?她要是安分守己,知道自己是誰,她有臉追著去罵人家嗎?自己少了自知之明,去當街罵人,被記者抓到,記者瘋狂報道,你媽承受不住才出這種事。”
劉巧燕心寒了,問:“所以我媽死是活該嗎?”
“隻能說是自己的選擇。”劉襄年撐著拐杖坐下。
聽見這話劉巧燕哭著給侄女打電話:“雪宜,你奶奶今天早上沒了。自殺的,是你爺爺……”
劉襄年閉上眼睛聽女兒這樣說,一直在讓自己壓住怒火,他能給的全給了,而且他剛剛化療完,整個人還很虛弱,為什麼沒有人能體諒他一點?
親朋好友陸陸續續上門來,劉襄年聽著女兒話裡話外都是他一直想要認回孫子,所以才導致了她媽心理失衡,去追著罵那家人。他不知道女兒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把所有的罪責往他身上推?以至於親友跟他說節哀的時候,都有些敷衍。
劉襄年發現自己就像一個局外人,女兒邊哭邊指揮家裡的傭人待客,外孫則是安排喪禮的事。
馮學明好不容易能呼一口氣,他站在院子裡吸了一口氣,見到大門口一輛熟悉的車子進來,廖雅哲過來了。
讓他意外的是,廖雅哲居然幫他把妙兒給請了過來,他的心頭一個激動,妙兒終究還是心軟的,她終究還是擔心自己的,所以才會跟廖雅哲過來看看他吧?
跟她說開就好,到時候在外婆靈前,他們也能成雙成對嗑個頭,讓外婆放心。
他快步迎接過去,站在離許妙兒一步之遙,縱然是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他顫聲:“妙兒,謝謝你能來!”
說著他伸手過去要攬她的腰,許妙兒讓開:“廖先生得知消息,派我和雅哲過來,作為耀華的代表來探望一下你和馮太。”
耀華?馮學明一臉莫名地看向廖雅哲,廖雅哲當場隻能說:“對,我爸讓我們代表耀華來的。”
這樣?如果是派代表為什麼要派許妙兒這個剛剛入職耀華的人呢?
許妙兒刻意走在廖雅哲一邊,三個人一起進屋。
劉巧燕抬頭見許妙兒過來,她沒想到許妙兒會過來,不過一直以來,許妙兒在她身邊都是溫言軟語的好媳婦模樣,不知道許妙兒今天來是什麼個意思?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跟她兒子複合嗎?如果想要複合,她之前為什麼要鬨出那麼多丟臉的事?為什麼要跟許家決裂?跟許家決裂了,她許妙兒還算個什麼?
劉巧燕擺出一副婆婆的樣子坐在那裡。
許妙兒和廖雅哲走過來,聽馮學明說劉老太太已經轉到了殯儀館內。許妙兒略微有些遺憾,也隻能喪禮上再見了。
她和廖雅哲一起走到劉襄年麵前說:“劉老先生,節哀!”
劉襄年站起來,見到廖雅哲和許妙兒,說:“有心了。”
兩人又去劉巧燕那裡,兩人說:“馮太,節哀!”
聽見這個稱呼,劉巧燕有些疑惑,難道不該叫“伯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