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ffon, 你這是在折磨我……”
男人的聲音明顯動了情,有些喑啞。
葉渢就像惡作劇得逞的小孩一樣,樂滋滋地。
-Chiffon:為什麼呀?
葉渢假裝單純, 明知故問。
男人再次發了一條語音:
“照片沒收了, 現在就睡覺。”
葉渢撒嬌:“我還不困……”
-Welfen:是嗎?
葉渢笑嘻嘻, 作死地敲字:“是的呀……”
結果字還沒有發出去, 對方就彈過來了一條視頻通話邀請。
葉渢嚇得手一抖, 手機差點就砸到了臉上。他忙慌亂的把手機撿起來,一手就按掉了拒絕!
Welfen發來一條語音:“不是不困嗎?”男人聲音低啞,透著一分看透了葉渢的戲謔。
葉渢立馬認慫:“困困困!非常困!我現在就要睡了,我明天還得上課, 還要複習!拜拜!”
他發完消息後跑得飛快。
終於把小孩趕去睡覺的步寒蟬, 並沒有好到哪去。他沉沉地鬆了一口氣, 此下,小孩的照片讓他心神晃蕩, 根本無法再集中精力。
暗夜裡, 關了燈的屋子,隱隱傳出幾聲男人忍耐的悶哼。他隻能在這黑夜裡, 隱忍地放任著自己的欲望……
窗外的蟬鳴連成一片,葉渢自從上次以後老實了不少。這幾天期末考的考程已經出來了。整整一個星期,密密麻麻的全是考試。
七月進入考試周, 他不得不提前請假,徹底暫停直播。好在拿到了六月的全勤,沒讓他的生活那麼得捉襟見肘。
連續一周的期末考,把他折磨得不輕,好在終於徹底結束了。
胡明哲,佟昊兩人早就買好飛機票, 早早地收拾東西,今天下午就跑路回家。
剛從考場出來的葉渢看著學校裡,拉著行李箱離開的學生絡繹不絕,不禁有點落寞。他在上周就已經報名了下學期的重修。
此刻準備回去吹著空調躺著。
他走著走著路上恰好看到了步學長,幾步上前打招呼:“學長?好巧啊!”
步寒蟬聽到小孩的聲音回眸,問:“考完了?”
葉渢點頭:“嗯嗯!”
步寒蟬:“感覺如何?”
葉渢突然有一種被家長盤問的感覺,訕訕地斟酌著字詞道:“應該……還不錯吧,這次一定不會再掛科了!”
步寒蟬挑眉:“那就好。”
兩人自然而然的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這幾日剛剛過了小暑,正是入伏天,熾熱的烈陽高照。
葉渢隨口問:“學長,你暑假有什麼計劃?會回德國嗎?”
並沒有這個打算的步寒蟬一怔,想到了些什麼,道:“還不確定。”
還不確定,那就是有可能。
葉渢了然,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裡有點失落。可能是因為放暑假,大家反而都離開了,就剩他一個人。
步寒蟬注意的小孩神情的落寞,問:“你呢?會回家嗎?”
葉渢搖頭:“準備去上海找我朋友玩。”其實他還需要準備去參加夏日祭活動。隻不過他沒有跟學長說過自己當主播的事,所以就自動隱藏了這段。
步寒蟬想起這一茬了,不禁蹙眉:“多久回來?”
葉渢想了想道:“8月中旬吧。”他苦笑,“我們大二開學前還得軍訓半個月……”想想得頂著這樣的大太陽,他就覺得好苦逼。
步寒蟬挑眉:“軍訓,聽起來很有意思。”
葉渢乾笑心想:你又不用軍訓,你當然覺得有意思……
走到校門口,葉渢看到學校超市,對步寒蟬說:“學長你等一下,我請你吃冰淇淋!”
葉渢說完,不等步寒蟬回應,就先衝向了超市。
步寒蟬看著風風火火的少年,隻能笑了笑,站在樹蔭下等他。
少年很快回來,手上拿了兩根綠豆沙,遞給步寒蟬一根,熱心推薦道:“這個味道特彆好吃,你嘗嘗?”
步寒蟬接過來,指尖無意間觸碰到少年冰涼的指尖,他眸光微動,低聲道:“謝謝。”
葉渢早自己打開綠油油的包裝袋,將綠豆沙冰棒放在嘴前,一口含下去。
兩人背靠著陰涼的牆壁,一個是成熟穩重的男人手拿著冰棒,低頭嘗了一口,一個是張揚恣意的少年,將冰棒大口地含在嘴裡,腮幫子鼓著。
一根冰棒的時間,兩人愜意地享受完,一路相伴走著離開學校。
和學長分開後,葉渢戴上藍牙耳機,放了一首比較悠揚的民謠小調,邊走邊抬頭望著頭頂湛藍的天。
心情很閒適平靜,但總有一絲落寞。
回去後,他看手機,才發現韓霖給他發了消息。
-霖雨的夜:渢兒,考完沒?
-耶:剛考完。
-耶:對了,你那號我不用了,你自己玩吧,謝了。之前一直忙忘了和你說。
-霖雨的夜:害沒事,我不也剛忙完嘛。放暑假了,準備殺回來耍。你可不能躲著我,必須出來見我。
葉渢有些為難。
-耶:我不準備回南京。
-霖雨的夜:不回南京?你還沒和你家裡和好?!
-耶:……嗯。
-霖雨的夜:那你不回南京,你去哪留在北京啊?
-耶:去上海,參加個主播活動。再去貓屎那基地玩玩,住兩天。
-霖雨的夜:我操,你要去GOD?!孩子羨慕哭了!
-霖雨的夜:不行我也要殺去你那耍耍!
-耶:行吧,到時候見。
晚上恢複直播的時候,粉絲們一陣狂喜。
-嗚嗚嗚風風,你終於回來了!
-等的花都謝了,太好了!
-風崽,夏日祭宣傳,我看到你的頭像啦!
-天哪,我突然意識到夏日祭可以看到風崽的真人!天哪,我要衝!
-草!我也才意識到!吸溜吸溜想看帥哥!
-想看帥哥加一!
……
葉渢被大家的熱情嚇到,不過他嘿嘿一笑:
“大家想多啦,這次夏日祭活動是蒙麵的,我會戴麵具哈哈哈!”
“…………”眾人。
-這活動哪來的狗屎策劃?差評!
-嗚嗚我不要麵具,我要看帥哥!我要看風風!
-已經買了票的人表示確實是蒙麵的,活動方這次搞得還挺有意思。期待!
……
葉渢跟大家簡單地閒聊了兩句,接著開始正式直播瘋狂的補時長帶水友,畢竟這個月他缺勤了七天,而且飛去上海的飛機票也是一筆錢。
至於蛋撻在他離開這段時間,他已經想好了,把小家夥送去寵物店寄養。
是的,又是一大筆開銷!
今天在努力打工的葉渢感覺自己更窮了。
下播後,葉渢跟Welfen佯裝訴苦:
-Chiffon:果然孩子都是來討債的,我今天在寵物店谘詢了一下,一天的看護費要兩百!我離開至少要35天……就是七千塊!
夏日祭官方給的出場費,好幾天活動,也就小一萬吧。
步寒蟬其實覺得他可以出這筆錢,但是小孩不一定會接受,所以給他出主意 。
-Welfen:你可以考慮將蛋撻寄養到認識的朋友家。
認識的朋友?
葉渢腦中忽然閃過一人。
賀老板!
-Chiffon:有了有了,我有一個認識的老板。他人還挺不錯的!我有空就去問問他!
葉渢怎麼一說,步寒蟬就知道葉渢說的是誰了 ,會心一笑。
小孩說完這句又不知道去忙什麼了,再也沒回複。
這時,步寒蟬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清來電接通。
“Welfen,我今晚八點的飛機來接我。”男人說的不是他一貫熟悉的德語,而是有些生澀的中文。
步寒蟬遲疑:“Tink?”他許多年沒有聽到Tink說中文了。
男人挑眉笑:“是我。”
“對了,入鄉隨俗,喊我中文名就行了。”
步寒蟬了然:“好。”
晚上,一架飛機落座於北京機場。
步寒蟬站在接機口,很快看到那個一身黑色的年輕男人出現在眼前。
男人穿得很時尚,戴著口罩墨鏡,右耳處有顆紅色的鑽石耳釘,笑起來很耀眼。
周圍日常想要跟拍明星的站姐和粉絲一度以為來了個明星,瘋狂拍照追拍。
步寒蟬無奈看著男人非常樂於此道地配合著周圍的攝像機招手。
“易庭生。”步寒蟬出聲叫了男人的中文名字。
對方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笑著推著行李箱走過來。
“Welfen!”
一群人拍了半天,見後麵又有明星出來,才知道拍錯了又趕著往後追拍。
易庭生挑眉看著瘋狂跑遠的人群,聳肩笑道:“我還以為他們認出我了。”
易庭生,ID Tink ,德國明星職業選手。
步寒蟬淡淡道:“走吧。”
坐上車,步寒蟬道:“我給你訂了酒店。”
易庭生聞言就拒絕:“不要,我住在你那不行嗎?難道是你屋裡有人?上次打遊戲那個小朋友?”他調笑道。
步寒蟬抿唇:“沒有人。”
易庭生得逞:“那就住你家。”
步寒蟬沒有再就這個問題糾纏:“你不是要去上海打比賽嗎?怎麼來北京?”
易庭生聞言,摘掉墨鏡和口罩,露出臉來,看向窗外繁華的高樓大廈,道:“來看看這有什麼好的?”
易庭生也是華裔,但不是混血,家裡和步寒蟬家算是世交。
步寒蟬聞言便明白他的意思。
易庭生突然問:“能抽煙嗎?”
步寒蟬默許。
他點了根香煙夾在手間,低頭吸了一口,眼神迷離地看著窗外的霓虹燈道:“要不……你送我去賀燼那吧。”
步寒蟬:“好。”
他問:“在這能待多久?”
易庭生笑:“也就一個星期不到,就要趕去上海,晚了,教練能追到這兒來。”
步寒蟬將車停下後,眼神示意他,然後開車離開。
易庭生拿著行李下車,抬眸看了眼網咖的牌子,又看向燒烤攤。
此刻,透過繚繞的煙霧,他看到那個極儘潦草邋遢卻又慵懶恣意的男人,正在低頭翻烤著手上的串。眉宇間,和當年似有些相同,又並不一樣。
燒烤攤旁邊還有個音箱正在放著一首粵語老歌。而男人此時正隨著歌曲輕搖哼唱。
歌裡唱著:“天意茫茫,將你共我分開,斷腸字點點,似是故人來……”(注)
易庭生怔怔地看著男人,恍如隔世。
賀燼驀然回首,看到故人站在站在那裡,怔住。
而那首老歌還在繼續放著。
這一眼,似是萬年。
……
賀燼緩緩將嘴上燃了一半的煙拿下。
鬨市街頭,一張燒烤桌子前。
桌上放好了剛剛烤好的燒烤,和兩瓶啤酒。
兩人相對坐下。
“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
“那應該很累。”
易庭生聞言,搖頭:“也沒有。隻是覺得很慢。原來七千多公裡這麼遠。”
賀燼指著麵前的燒烤:“……餓了嗎?吃點。”
易庭生:“餓。”他伸出手,抓起一串烤肉,低頭咬了一口,嚼了嚼,“……有點糊了。”
賀燼靜了下:“……可能烤得太久了。那彆吃了。”
易庭生手上一頓,卻依舊低頭繼續吃:“糊了也好吃。”
賀燼也不再阻止他,自己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問:“我們有幾年沒見了?七年?還是八年?”
易庭生笑:“七年零十七天。”
賀燼手上一頓:“……那還挺久的。”
易庭生也不吃了,抬眸看向賀燼,笑道:“吃飽了。”眼神幽幽,裡麵竄著藍色的火苗。
“你能不能收留我幾天?”
賀燼深深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半晌站起來,“跟我走。”
易庭生嘴角輕勾,提著行李箱跟在他身後,兩人進入網咖正門,穿過煙霧繚繞,遊戲聲和罵聲不斷的包間,再走進幽深的樓梯小道上樓,樓上光線昏暗,易庭生隻能看到男人的背影。
在他剛把行李箱提到一個樓梯拐角時,一個高大的影子突然猝不及防地覆蓋上來。
男人一把將他扣在牆壁上,鼻息之間的呼吸近在咫尺:“……為什麼要來找我?”他聲音艱澀地問。
易庭生抬眸凝視著他的眼眸,一個字也沒說,直接上前吻了上去。
賀燼一僵,接著反應過來,伸手摟住他低頭用力地反吻,粗重的喘息聲在昏暗的樓梯間回蕩。
瘋狂的,毫無節製的,沒有任何溫柔,急促地索取。
易庭生攀上他的腰腹,兩人的眸子裡都點了火……
賀燼將他一把抱起來,繼續低頭深吻著他。
他們上樓轉身,來到二樓的某間房間。
一夜都在儘情。
……
葉渢上午起來收拾了下,牽著狗繩帶著蛋撻,目的十分不純地直奔賀老板的網咖。
到了網咖門口,放暑假,又是大早上,一樓沒幾個人上網,冷冷清清的,負責夜班的人剛下班,換了個白班的人正在前台打盹兒。
葉渢認識對方,上前問:“賀老板人呢?”
那人懵逼,見是葉渢,搖頭:“不知道,來了也沒見到過人,可能在二樓,你上樓上看看?”
葉渢點頭,非常自來熟:“行!”
他把蛋撻抱在懷裡,往樓上找去。賀燼這房子他熟門熟路,畢竟之前打了幾個月的工。
隻是他剛走到二樓,就聽到了一點奇怪的聲音。
嗯?什麼聲音?
葉渢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一步步上前,發現好像是賀燼房間裡傳出來的。
“啊……啊啊哈哈……呃……”
這曖昧的喘息聲,還他媽是個男人!
葉渢就算再傻也聽出來裡麵的人在乾嘛了?!
他的臉騰地一下通紅,趕緊一手捂住蛋撻的嘴,抱著它僵硬著腳步遠離,然後轉身騰騰騰地下樓。
衝到一樓,葉渢的心還快速跳個不停,感覺臉熱得要炸。
前台的男生見他這幅模樣,隨口問:“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葉渢結結巴巴地心虛道:“天、天太熱了,你們、你們這空調是不是壞了?我改天再來!”
說完,他立馬抱著蛋撻慌不擇路地跑了。
前台的男生納悶:“這風力不是挺足的嘛,我都還嫌冷。”
葉渢抱著蛋撻一路衝出這條街,然後心神恍惚地放下蛋撻,任蛋撻牽著他走。
耳邊不斷回放著剛剛聽到的聲音。
“!!!!!!!”
賀燼也喜歡男人?!
不僅如此還竟然和男人大白天就在家裡……!
葉渢其實對真人做那檔子事還僅僅存在於幻想裡,他看過片,但是覺得有點接受無能,所以不愛看。
現在第一次在現實中撞破這種事,他的臉火燒火燎的,被衝擊不少。
他在現實裡其實還從來沒遇到過喜歡男人的,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個孤島。
想不到男同竟在我身邊!
暈乎乎的葉渢大受刺激,又隱隱有點小興奮。
他竟然趕上真人秀了!
聽聲音感覺挺舒服啊……不知道真實的有沒有裡寫得那麼爽……
他想著想著,臉更熱,忙牽著蛋撻到路邊買了一根冰棒打開,含住。
含住……他舌尖不自覺地舔了舔,咽了下。又小心翼翼地舔了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他隻是吃東西都要想那種事?!
葉渢心虛地趕緊一口咬下去,冰塊裡溢出甜膩的奶油,他一口吸完……腦子裡又想些黃色廢料去了……
“…………”
葉渢趕緊快速吃完,木著一張通紅的臉牽著蛋撻往家趕。
“葉渢?”一道聲音在後麵叫住他。
葉渢猛地僵住,那瞬間感覺是Welfen在叫自己?
他忙回頭,又鬆口氣,是學長。
步寒蟬幾步走近,看著他通紅的臉,眉頭緊鎖:“你怎麼了?又生病了?臉這麼紅。”說著,他就要上前伸手摸一摸葉渢的額頭。
葉渢嚇得連忙後退:“沒有沒有!沒生病!是天氣太熱了!”
步寒蟬:“那就是中暑了。這離我住的地方近,到我那休息。”
“啊???”葉渢還沒反應過來,蛋撻已經率先撒著歡衝向了對方。
葉渢:……兒大不中留啊。
葉渢隻能尷尬地跟著步寒蟬去了他家。
進了門,葉渢步寒蟬手上拿著一堆文件,隨口問:“學長是剛剛從學校回來?”
步寒蟬看了眼手上的文件夾的點頭:“對,導師找我商討一個國際學術研討會的事,我假期要當他的助理。”
葉渢嘖嘖讚歎:“學霸就是不一樣啊。”
步寒蟬將空調打開調了一個適合的溫度,問:“現在好點了嗎?我去給你倒水。”
葉渢忙道:“好多了,謝謝學長!”
步寒蟬將一杯常溫的白開水遞給他道:“雖然是夏天,但總喝冰的對胃不好。”
葉渢驚訝於學長的體貼,你好意思說,他剛剛還吃了一根冰棍。
蛋撻進了屋子以後就到處撒歡,這會兒還盯上了那個智能機器人,小腦袋盯著此刻在地上的機器人看了好一會,汪汪叫起來。
葉渢既覺得好笑又覺得丟人。
步寒蟬看到蛋撻想起他之前在網上提到蛋撻的事情,心想他可能剛剛是去了網咖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