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鬨到這個地步,魔法協會當然不可能再裝作不知道了。
按照他們過去類似事物的經驗來說,所有人都默認一般知道不應該與魔法協會對著乾,而他們也會因此明裡暗裡給當事人一些補償,比如畢業後放在魔法協會裡擔任個閒職之類的,同時還能看住當事人的嘴,不要亂說去抹黑魔法協會。
葉瑟薇這種似是無知無覺,上來正麵就是懟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最關鍵是,她沒有跑到魔法協會的辦公室裡大吵大鬨,如果那樣的話,事情其實反而好辦得多,管她是大魔法師還是什麼,魔法協會有的是辦法讓她閉嘴,甚至永遠閉嘴。
但偏偏葉瑟薇沒有,她甚至沒有想過要問一下原委、亦或是和魔法協會談判一下,而是直接讓事情鬨到了人儘皆知的地步。
魔法塔上,協會辦公室裡,有人冷冷地看著塔下,人群越聚越多,他們在塔上辦公了這麼多年,印象裡似乎還從來沒有聽到過塔外像是此刻這般的喧囂和嘈雜聲。
坐在辦公室裡的人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有人忍不住道:“就沒有人去管一管嗎?這還怎麼辦公!”
“怎麼管?管就等於坐實了她寫在上麵的事情。”有人歎了口氣,有點唏噓地收回視線。事情超出魔法協會這麼多年來的行事默認準則,大家在覺得些許新鮮的同時,倒也依然覺得葉瑟薇的行為不過是螳臂當車,不值一提:“這也不是我們辦公室該管的,那邊學院的風紀小隊不是來了嗎?和他們對接的部門才是負責這件事的。”
如他所說,就在芬恩隊長和葉瑟薇對視了一眼後,芬恩隊長就已經果斷判斷了事態發展的不可控製,並且向著魔法協會內部發出了聯絡信號。
葉瑟薇看著魔法塔的門被推開,幾個穿著魔法協會特製魔法袍的辦公人員從裡麵走了出來,他們的臉上明顯掛著些強自壓下去的怒火,冷冰冰地站在了葉瑟薇麵前:“這位同學,往魔法協會潑汙水,你考慮過後果嗎?”
“原來你們也知道這是汙水?”葉瑟薇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既然知道,又何必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來者是魔法協會對外辦公室的負責人阿諾德先生,事情已經鬨成這樣,他甚至連壓低聲音的必要性都沒有了:“你使用了新式武器,魔法協會本著對所有人負責的原則,當然希望你交出來,由我們先確定了這種武器的危險性,再交還給你。如果有什麼不滿,完全可以直接來找我們溝通,又何必直接在這裡嘩眾取寵?”
他邊說,那邊的芬恩隊長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順著他話中的意思,直接向阿諾德先生遞出了葉瑟薇剛才給他的槍支。
剛才時間緊迫,芬恩在傳訊的時候,隻說了葉瑟薇在這裡舉牌子鬨事,卻並沒有說她牌子上的內容。所以阿諾德先入為主地以為葉瑟薇是拒絕交出葉米爾槍、拒絕配合。
是以在見到芬恩隊長拿出了這柄葉米爾槍後,阿諾德很是愣了一下。但他處理事務的經驗到底非常充足,他很快就從芬恩手上拿過了葉米爾槍。
“我已經交出了你們想要的東西。”葉瑟薇看著阿諾德低頭檢查和把玩著手中那柄可以說是世界上第一隻的葉米爾槍,心底有冷笑,臉上卻帶著恰如其分的憤怒:“讓我憤怒的,是你們從何得知我有這柄槍的。維吉妮婭沒有告訴你們,她剛才已經和我說過這件事了。而我隻在做六級魔法師任務的時候用到了它,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和證據懷疑你們對我的任務進行了泄密甚至監視!”
她邊說,邊憤怒地拍打著自己身上掛著的板子:“我執行的是暗殺任務,泄密極有可能威脅到我的人身安全!不僅僅是我——”
她一揮手,而她的背後是許多魔院的吃瓜同學,這些人中有的人因為她所披露出來的事情而暗自心驚,有的人還沒考六級魔法師考試,卻麵色沉重,顯然是已經在憂心自己的六級考試項目被泄露的問題了。
阿諾德這次是真的愣了片刻,這才正眼將葉瑟薇胸前掛著的牌子快速瀏覽完。他心道他也不知道葉瑟薇還有一柄槍的事情是從何而來的,但卻也知道決不能在這個時候露了怯,很快就也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信口雌黃!胡說八道!魔法協會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你的任務地點那麼遠,誰有空去監視你……”
阿諾德先生突然收聲。
“是嗎?我也很想相信魔法協會,所以還請這位先生對為什麼知道我的任務地點很遠,以及我的遭遇做出一個恰當的解釋。”葉瑟薇收斂了怒容,甚至還後退半步,向著阿諾德行了一禮:“無論是六級考試還是之後的高級魔法師考試,都是有魔法協會指定的秘密任務的。其中不乏有一些很容易引起後續恩怨與仇殺的事情。如果魔法協會一開始與我們簽訂的協議中,沒有保密條款這一項也就算了,但協議上分明寫得清清楚楚……”
後麵的話都不用她來說了。
她的語速故意壓得很慢,又非常抑揚頓挫。畢竟是利益相關,周圍人的情緒頓時被調動了起來,還有人直接倒背如流出了協議保密條款的原文。無數人的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喊著要魔法協會給個說法。
阿諾德終於收起了心底的輕視之心,他眸色沉沉地看著麵前這個能進能退、輕而易舉地利用了他一開始的不屑一顧,順利地將他拖入了現在這個局麵的葉瑟薇。
“我不是負責這個部門的人。”阿諾德幾次在心裡深呼吸,然後才開口頗為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魔法協會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但不是現在,針對這件事我們會展開調查,請各位同學給我們一點時間。”
“拖一拖,事情就過去了。”葉瑟薇不知何時將板子收了起來,她明目張膽地鼓了鼓掌:“這位先生,真是好計謀。”
“你到底想怎麼樣?!”阿諾德先生也不是沒有被人為難過,但那都是來自位高權重者,就算是為難人也是非常委婉,又哪有葉瑟薇這樣毫無顧慮地在這麼多人麵前冷嘲熱諷來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