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燈並沒有熄。
秦清曼不在家,小孩對於黑暗多少還是害怕的。
就在楚楚睡著後半個小時,他家院牆上出現了三道鬼鬼祟的身影,三道身影分為兩撥,一撥兩人,一撥一人,最終兩撥人撞在了一起。
發現彼此的瞬間,三個蒙著頭把自己遮擋得嚴實實的家夥僵在了原地。
都是一個屯的人,就算蒙著臉,但光憑身形都能把對方認出來。
秦建軍與劉三棍子都狠狠眨巴了一下眼。
最終默契地沒有揭破對方的身份,而是同時伸出手,三隻手交疊在了一起。
這是合夥的意思。
秦清曼不在家,早就饞秦家肉的三人還是經受不住肚子裡饞蟲的勾引在這良辰美景時行動了。
“我偷偷留意過,他家肉藏在了水井那一片積雪裡。”
秦建銘看著秦家院子一角狠狠吞了吞口水。
“他家就楚楚在,沒必要放哨,咱們一起進去,能抱走多少看自己的本事。”秦建軍提出建議。
“行。”
劉三棍子點頭,但他也有著自己的小心眼,今天偷肉各憑本事,之後要是誰被抓了可彆供出彆人,不然下次我絕對要搞破壞。”他這是怕自己被當成替罪羊。
“可以。”
秦建軍還怕劉三棍子被抓了供出他們兄弟倆,此時聽了對方的話立刻點頭答應。
“走。”達成共識,秦建軍立刻手腳麻利地翻進了秦家。
早就踩好的點,落腳地肯定沒問題,身形也能隱藏住,一行三人翻進秦家院子就直奔秦家水井的方向而去。
肉,他們來了!
屋裡,兩隻原本在睡覺的鵝突然抬起頭盯視著廚房的位置。
廚房外麵就是水井,它們好似聽到了什麼動靜。
“啊啊啊啊——”兩隻鵝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聲音有點小,並沒有驚醒睡夢中的楚楚。
突然,屋外接連傳來清脆的垮塌聲,隨著垮塌聲響起的還有三道憋在胸腔裡的慘叫。
然後就是寂靜,無比的寂靜。
廳堂裡的兩隻鵝側著耳朵仔細聽了聽,沒有再聽到什麼動靜後它們才再次把頭埋在翅膀下睡了過去。
山裡,原計劃秦清曼與衛淩是一早就下山的,結果小黑帶他們去狩獵,為了等到屬於自己的那份肉,兩人隻能耐心等待著。
這一等就等到下午三點多,天快黑了。
彆看黑熊因為剛剛結束冬眠行動還不夠敏捷,但它那身毛皮還是給小黑它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費儘心力,十幾隻狼才把黑熊殺死。
然後小黑這群狼也累得筋疲力儘,一個個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著。
眼看天色暗淡下來,秦清曼也沒了下山的想法。
更重要一點她還想見見生產後的黑狼,想再看看那兩個被她親自接生的小狼崽子,這種野獸,見一眼就少一眼,也許之後的一輩子都可能不會再相見。
衛淩察覺到秦清曼的想法,也非常支持。
一旁,小黑恢複體力後就來請他們去選肉,秦清曼與衛淩都隻各選了一樣。
秦清曼拿了黑熊的左、右兩個前掌,衛淩剝了熊皮。
熊皮雖然經過狼群的摧殘已經不夠完整,但修補修補卻是非常好的禦寒物品,反正楚楚小,扒點邊角料都夠給孩子做一身。
麵對秦清曼與衛淩的選擇,小黑是嫌棄的。
無比的嫌棄。
選擇沒啥肉的熊掌與不能吃的熊皮這不是嫌棄它送禮送得埋汰嗎,不滿的它用爪子狠狠踢了踢衛淩。
衛淩無奈,隻能又割下兩斤肉提在手裡。
正好他們今天晚上還要留一晚,這兩斤肉就當晚飯的菜了。
見衛淩又割了一塊肉,小黑才算滿意,然後對著狼巢的位置嚎叫起來,叫聲愉悅中帶著一絲討好。
這是叫媳婦帶孩子來吃飯呢。
秦清曼震驚了,她沒想到剛出生一天的小狼就能出窩。
結果是她想多了,黑狼是獨自前來的,經過生產,黑狼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看到秦清曼,它上前來蹭了蹭秦清曼的腿就趕緊蹲下吃肉。
大口大口的,吃得很專注。
麵對吃肉的媳婦,小黑沒有一起進食,而是等待著。
衛淩牽起秦清曼的手,小聲說道:正常來說狼的繁殖季一定會避開冬季,冬季冷,還缺少食物,這個時候降生的小狼幾乎沒有存活率。”
這也正是秦清曼覺得奇怪的點。
“小黑估計是第一次做父親沒有經驗,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地熱的形成讓它錯估了時間,才會在冬季生狼崽子。”衛淩進一步解釋。
寡言少語的人麵對喜歡的人時話語會不知不覺變多。
而他自己卻並不知道。
聽了衛淩的解釋,秦清曼想了想,覺得確實有可能是這個原因,畢竟狼不是人類,它們隻能憑天氣的變化做出相應的應變。
“這次狩獵後,小黑它們可能要遷徙了。”
衛淩說這話的時候有點舍不得‘老朋友’,畢竟眼小黑也相處了差不多一年,打出來的感情也是感情。
“小黑它們會去哪?不能留下來嗎?”
秦清曼看了一眼周邊已經出現很多綠色嫩芽的土地有點不舍。
“這裡此時沒有它們能生存的獵物,我猜要不是小黑媳婦懷孕生產,可能它們早半個月就遷徙了。”衛淩還是知道狼群遷徙規律的。
“兩個狼崽子那麼小,怎麼遷徙,天寒地凍,小崽子會受不了的。”秦清曼憂心起兩個剛剛降世的狼崽子,才出生的狼崽子不僅毛少,還短,抵禦不了自然界的寒冷。
“這頭熊夠小黑它們吃半個月,我猜半個月後它們才會真正遷徙。”
“小黑它們還會回來嗎?”秦清曼對於大方送自己一對熊掌的小黑很有好感。
“也許會,也許不會,這得看食草動物的遷徙路線。”衛淩也不確定今後還能不能見到小黑。
因為這個地熱湖的出現不僅改變了地貌環境,也會影響到食物鏈。
秦清曼主動牽起衛淩的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認真看著衛淩,“阿淩,我們下山前再去看看兩個幼崽吧,它們畢竟是我們看著出生的,我有點舍不得它們。”
好。
衛淩握緊了秦清曼的手。
交談完畢,兩人也沒有等狼群進食完,而是帶著屬於自己的那份獵物回了窩棚。
天色漸晚,看了一天狼、熊大戰的他們還滴水未進。
肚子早就餓扁了。
要不是尊重小黑,兩人都想看一半就回窩棚。
趁著天還沒黑,衛淩找了個乾淨且平整的地麵用積雪與匕=首收拾熊皮上殘留的殘肉與脂肪,秦清曼去做飯。
大半天過去,窩棚火塘裡的木柴早就燃燒殆儘,火子成了白色的灰燼。
秦清曼駕輕就熟地點起火堆,火一燃燒起來,窩棚裡的溫度就緩慢上升。
熊掌被她凍在窩棚外的積雪裡,掩埋得深,這樣就不會招來食腐動物,兩斤熊肉裝在鍋裡用雪水浸泡著。
熊肉其實不好處理,處理不好腥臭味特彆重。
在沒有條件的情況下,秦清曼想儘一切辦法儘量去除肉裡的腥味。
做好這一切,她出了窩棚。
衛淩正在遠處用匕=首忙活,看到秦清曼的身形,立刻看了過來。
“阿淩,你忙你的,我去湖邊看看有沒有能摘的野菜。”秦清曼知道衛淩不放心自己一人離開,但她也並不想走太遠,就沒必要讓人陪伴。
“有事你叫我。”衛淩叮囑秦清曼。
“好。”被關心的秦清曼心裡就像是喝了蜂蜜水一樣甜滋滋。
秦清曼沒有走遠,而是沿著湖邊找尋著野菜。
這個季節並不是野菜生長的季節,但由於地熱,一些曾經生長於這片地域的野菜或者是綠植都在破土生長,昨天晚上她洗澡時好像看到了野小蒜。
野小蒜的氣味比蔥濃烈,還有一股微微的苦辣味,但卻是遮掩氣味的最佳調料品。
能內表清最不打算直接水者不然可能咬不下熙內秦消費不打算且按小點,不然可能咬不下口。
功夫不負有心人,秦清曼昨天確實沒有看錯,地麵上已經長出了一些野小蒜。
除了野小蒜,她還找到了一些不大的薺菜,野水芹,這些野菜因為特殊的氣候環境居然都冒了頭,既然冒了頭,秦清曼也不客氣,找了一圈,采了不少後回了窩棚。
窩棚裡的熊肉早就被雪水浸泡出通紅的血。
倒掉雪水,秦清曼接著用乾淨雪水再次浸泡熊肉。
同時她還把熊肉改刀,切成一指厚的大片,這樣有利於儘快把肉裡的血水浸泡出來,也有利於加工成熟食。
秦清曼把最後兩把麥子撒進鍋裡。
這次鍋裡的水多一些,她打算到時候把采來的野菜混進去做成菜粥,湯湯水水,再加兩斤熊肉,絕對夠她跟衛淩吃完這頓還有下一頓。
火上用小火煲著粥時,秦清曼開始處理熊肉。
經過多次換水,熊肉裡的血液已經浸泡出大半,剩下的估計短時間內也難以再泡出。
條件有限下,秦清曼用野小蒜與鹽醃製熊肉。
醃製好的肉最後平攤在火塘裡一塊巨大的鵝卵石上炙烤。
鵝卵石是秦清曼從湖邊找來的,夠大,夠薄,也夠平滑,才被她靈機一動當成了炙烤工具。
就在秦清曼炙烤熊肉時,忙完的衛淩不僅收拾完熊皮,還洗了澡。
“清曼,我來。”
看著秦清曼用長長的筷子翻動著石板上的熊肉,衛淩非常自然地接手過去。
“嗯,收縮焦黃後就可以翻麵了。”
秦清曼一邊放手手裡的筷子一邊指點了一句。
說完這句話她把用雪清洗好的野菜用手遊碎著扔進了鍋裡,隨著薺菜與野水芹進鍋,屬於野菜的香味也順著粥裡的熱氣彌漫整個窩棚。
看著遇熱迅速消失翠色的野菜,秦清曼在內心深處歎息一聲。
可惜沒有油,不然不僅能保持野菜的翠色,也能增加這鍋野菜粥的香味。
“很香。”
一旁的衛淩是親眼看到秦清曼付出努力的,麵對香噴噴的野菜粥,還有散發著奇異香味的熊肉他是真的非常驚喜。
當國公世子時他也烤吃過熊肉,但肉質粗糙,腥氣濃烈,沒想象中那麼好吃。
今天炙烤的熊肉讓他改觀了。
“試試味道?”
秦清曼用空餘時間做的簡單勺子舀一勺粥吹涼遞到了衛淩的嘴邊。
對於她來說這就是順手。
畢竟衛淩正在烤肉,不得空!
麵對遞到唇邊的野菜粥,衛淩張口就喝了進去,張的溫度被奏清曼吹得剛剛好,不燙也不涼,更讓他驚豔的是普普通通的麥子經過野菜的洗禮,味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吃。”衛淩對秦清曼肯定地點了點頭。
所有廚師最滿意的事就是自己的勞動成果被肯定,被肯定的秦清曼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大大的眼睛彎成月牙,美麗的臉龐像牡丹一樣漂亮。
鬼使神差,衛淩用匕首切下一小塊炙烤好的熊肉吹涼遞到秦清曼的嘴邊,“嘗嘗。”
秦清曼的臉瞬間比燃燒的火焰還要紅。
眼裡也閃過羞怯與甜蜜,他們這是在互相喂食嗎?這樣的事好像隻有情侶之間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