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曼有想過老辦法裝睡,但腦海裡剛冒出這個辦法她就否決了,裝睡這種事隻能是出其不意,哪裡可能次次都湊效,再說了,衛淩此時的反應怎麼都不像對自己的狀態一無所知。
所以衛淩知道自己醒了。
秦清曼的心思不停地轉動著,最終在內心深處歎息一聲,然後睜開了眼睛。
“阿淩,早。”
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衛淩原本以為秦清曼還會選擇裝睡,正想著怎麼配合,一道清脆的招呼聲在耳邊響起。
睜開眼睛,他看見了一雙清澈的大眼。
大眼裡雖然有著淡淡的羞澀,但不躲不閃。
“早,媳婦。”衛淩見秦清曼神情大大方方,他一個男人更不可能遮遮掩掩,回應的聲音有點暗啞,又帶著一絲上揚的尾音,對於秦清曼來說有股奇異的誘惑。
“阿淩,天色不早,起吧。”秦清曼故作鎮定地移開自己的手腳。
當手腳全部從衛淩的身上分離時,秦清曼臉上的熱度終於可以緩和了一點。
衛淩對於離自己而去的身軀有著遺憾,也有著不舍,但最終什麼都沒有做,而是規規矩矩地躺著等秦清曼先起。
秦清曼看著自己的衣服為難了。
昨天都不好意思當著衛淩的麵脫衣服,這會又怎麼好意思當著對方的麵穿衣服。
雖然兩人領證結婚了,但實際相處並沒有幾天,兩人算是閃婚,閃婚的後果就是不管是心理上還是身理上秦清曼都沒法做到不在意衛淩的視線。
“楚楚起了有一會,我去看看他。”
衛淩敏銳地察覺到秦清曼的難處,乾脆自己先起床,他是男人,不存在身體被看了不好意思。
反正他相信給媳婦看媳婦目前可能都不好意思看。
果然,秦清曼聽到衛淩的話嗯了一聲,不僅嗯了一聲,還背轉過身把頭埋進了被窩裡。
衛淩看著還害羞的媳婦,知道要想兩人真的坦誠麵對還需要點時間。
手腳利落地起床、穿衣,衛淩先秦清曼一步出了臥室。
出了臥室的衛淩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去找楚楚,而是把廳堂裡的爐火燒起來,火燒起來後,一會媳婦起床就能方便用熱水。
燒旺了爐火,衛淩才出門去找楚楚。
早就上完廁所的楚楚此時正蹲在三個雪人麵前驚奇地看著雪人,經過一個晚上,雪人不僅沒有融化,反而更加的晶瑩剔透,看上去不像雪人,反而是像冰雕。
楚楚聽到衛淩出門的聲音看了過去,聲音也傳了過來,“姐夫,你快來看咱們堆的雪人。”
“咦,成冰雕了?”
衛淩也覺得有點驚奇。
“肯定淋水了,要是沒淋水不可能成這個樣子!”彆看楚楚小,但生在這片土地、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他對於雪人與冰雕的原理還是知道的。
“昨天晚上沒下雨雪。”
衛淩耳聰目明,晚上要是真下雨雪他是知道的。
“奇怪。”楚楚的眼睛繞著自家院子轉。
自從上次衛淩挖的坑坑了三個小賊後就再也沒人敢偷偷溜進他家院子,他很奇怪雪人怎麼變成的冰雕。
衛淩懷疑的目光看向了隔壁朱紅霞家。
但他敢肯定朱紅霞家昨天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屋裡秦清曼已經穿好了衣服,也聽到屋外楚楚與衛淩嘀嘀咕咕的聲音,推開窗戶,說道:“是我昨天淋了些水,我覺得冰雕更漂亮,就試了試。”
“姐,冰雕確實比雪人更好看,晶瑩剔透的,一會太陽出來反射七彩光芒更漂亮。”楚楚一聽雪人的變化是因為秦清曼,立刻狗腿地誇獎起來。
衛
淩默默看了一眼小狗腿楚楚,然後真誠地看著秦清曼說道:“好看。”
“好看也不能一直看,快回來,外麵太冷。”秦清曼看了一眼還蹲在雪人前的楚楚。
“姐,我這就回。”
麵對秦清曼指責的目光,楚楚趕緊站起身,結果因為蹲太久,腿凍麻,身形一歪就往一側的雪地栽去。
幸好衛淩反應快,第一時間就把人撈了起來。
摸了一下小孩的手,衛淩趕緊把人往屋裡帶。
楚楚也達拉著腦袋不敢看秦清曼。
他不是有意要蹲院子裡這麼久的,原本上完廁所他就要回來,看到雪人變冰雕就好奇駐足觀看,蹲了兩分鐘又想到還沒起床的姐姐、姐夫。
他這一身寒氣肯定不能再上炕,不然得冷到姐姐、姐夫。
這麼一猶豫,他就蹲久了點,蹲到衛淩出門找人。
“姐夫——”楚楚可憐巴巴地抱住了衛淩的脖子,小臉也直往衛淩的臉頰上蹭。
衛淩知道小孩為什麼這樣,嚴肅道:“勇於承認錯誤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我幫不了你。”主要是跟媳婦比起來,當然是更不能招惹媳婦。
楚楚的如意算盤落空,瞬間把腦袋靠在衛淩的頸窩不動了。
內心暗自吐槽:枉費他那麼喜歡姐夫,姐夫都不幫他,哼!
衛淩雖然沒有聽到楚楚肚子裡的嘀咕,但還是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我可以陪著你一起受罰。”
“姐夫你真好。”楚楚立刻恢複精氣神。
“下次可不能一直蹲在院子裡,天冷,真要蹲出個好歹你姐會著急、傷心的。”對於小孩,衛淩也不是一味的嬌慣,該教育的時候毫不留情。
“姐夫,知道了,我下次不敢了。”
楚楚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老老實實承認錯誤。
當兩人進廳堂時秦清曼已經收拾好了自己,正在更換臉盆裡的水,“你們倆,都趕緊過來收拾自己,我去做吃的。”晚上睡得早,早上就起得早,起床就餓,秦清曼打算今天熬玉米渣子粥。
楚楚見秦清曼沒有處罰自己,精神頭很好。
掙紮著從衛淩懷裡下地,然後邁著小短腿去打理自己。
因為開心,還哼著不知名的鄉野俚語,通俗易懂,朗朗上口,一點都不庸俗。
正在淘玉米渣子做粥的秦清曼彎起了漂亮的大眼。
她雖然不滿楚楚不愛惜身體在屋外受凍,但感覺到小孩確實知錯後也就沒有再提出什麼懲罰,畢竟楚楚才五歲,五歲的小孩能認知到錯誤比後世很多小孩好帶多了。
楚楚收拾得很快,幾分鐘就打理好了自己,然後讓出位置給衛淩。
他們家就一個木頭的臉盆架,雖然秦清曼又買了新臉盆,但使用時還是得排隊來。
衛淩從第二層的架子上拿出自己的臉盆開始打理自己。
洗臉的時候想了想,對秦清曼姐弟倆說道:“清曼,楚楚,吃完飯後我回師部一趟,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次回師部回得匆匆忙忙,他還沒好好帶著媳婦跟師裡的戰友們打招呼。
秦清曼一聽就知道衛淩為什麼回去,猶豫道:“我們能去嗎?”
部隊管控得非常嚴,一般人是不能隨便進去的。
“當然能去,你可是我的媳婦,也就是軍人家屬,要不是我們師部還沒修家屬區,按照我的級彆,你跟楚楚是能隨軍的。”衛淩認真回答秦清曼的問題。
“行,那我們去看看?”
秦清曼對軍營也非常好奇,昨天陪同黃婉清去一直忙著正事,也沒顧上看看衛淩工作的師部。
“我們去師部轉一圈,然後沿著山腳下的河流走回來,河裡早就結了冰,我們可以挖點冰回來做冰燈
。”衛淩受雪人變冰雕的啟發說出這話。
天寒地凍最適合在屋外掛冰燈,以後他在師部就能看到咱家的燈。
“太好了,我想做冰燈。”楚楚衝過去抱住了衛淩的大腿。
衛淩摸了摸小孩的頭頂,看向秦清曼。
天大地大,媳婦最大,當然是以媳婦為準繩。
“阿淩,小姑家有爬犁,一會我們借上,回來的時候不僅能載冰回來,還能試試能不能撈到魚。”秦清曼眉眼都彎了起來。
她記得後世曾經聽老人念叨過地大物博的東北可是魚米之鄉。
棒打麅子瓢舀魚。
有衛淩陪伴,她想嘗試嘗試看看能不能舀到魚。
據說水越冷養出來的魚就越鮮嫩,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吃到雪鄉正宗的冷水魚。
秦清曼看向衛淩的目光充滿了期待。
如果沒有衛淩,她絕對不期盼這份美食,因為憑她這小身板,彆說鑿冰撈魚,就是使用爬犁都夠嗆,但現在有了衛淩,有了一拳能打死野豬的衛淩,秦清曼什麼都敢想了。
對於媳婦的要求,衛淩還能說什麼,當然是滿足,“好。”
“太好了,我們快點吃早飯就出門。”最開心的當然是楚楚,不管是坐爬犁還是鑿冰、撈魚,對於他來說都是玩,還是兩個大人陪著他一起玩。
“楚楚,去收拾收拾,今天出門久,我們得穿上最保暖的衣服。”
秦清曼看小孩實在是太過於興奮,乾脆給小孩安排一點事乾,不然她肯定會接到連環催促。
“好,我這就去。”楚楚拖著衛淩的手走向臥室。
他個子小,上炕都得架板凳,更被說是掏箱子,當然需要家裡腿最長的衛淩幫忙。
衛淩看了秦清曼一眼。
“阿淩,你去幫楚楚看看,我就熬個粥,隨便炒點菜就行,不用你幫忙。”秦清曼知道衛淩體貼自己想幫忙,但她沒打算做多複雜的早飯。
“好。”
衛淩這才順從地跟上楚楚的步伐。
彆看之前小孩拉著他走,隻要他不想走,那速度與步伐絕對跟螞蟻爬一樣。
看著這樣的衛淩,秦清曼心裡又暖又甜蜜。
幸好她家男人不大男子主義。
秦家的早飯吃得不比屯裡其他人家早多少,剛吃完,整個靠山屯也熱鬨起來。
雖說冬天鄉親們沒什麼活乾,也冷,但冬天也有冬天的過法。
貓冬貓得差不多,又快到年邊,想著可能會進山狩獵,這幾天家家戶戶身強體壯的男子都會出門適當鍛煉鍛煉,這不,秦清曼一家出門的時候屯裡陸陸續續出現了人流。
豔陽高照,一個個手裡拿著簡陋的溜冰工具。
有矮板凳,平滑的木板,家裡條件好的居然還拿薄薄的橡膠輪胎。
這些東西都是東北人冬天簡單的快樂,不需要滑雪場,農村地方到處都是山坡,隨便爬上山坡就能玩出最純真的溜冰快樂。
不怕冷的小孩也把家裡所能保暖的衣物都裹在身上跟了出來。
“清曼,你們這是要去哪?是要跟他們去後山溜冰嗎?”秦清曼正想去小姑秦香家借爬犁就遇到站在門口的秦香,秦香因為上次秦清曼送的那塊肉對秦清曼多了份熱情,也多了親情。
“小姑,你家今天用爬犁嗎,要是不用借我使使,我們要回一趟師部,楚楚也跟著去,打算帶孩子玩玩爬犁。”秦清曼看到秦香熱情地迎了上去。
之前雙方說過以前的矛盾一筆勾銷,那就必須一筆勾銷。
秦香一聽秦清曼要借爬犁,回頭對剛剛出廳堂門的薑林山叫道:“孩他爹,清曼要借咱家爬犁,你去收拾收拾拿出來。”
“知道了。”薑林山
麵對上門的秦清曼一家不算特彆熱情,但很有禮貌。
這樣一來,秦清曼肯定要把衛淩介紹給兩個長輩。
遠親近鄰的,要處好關係。
“姑父,我來幫你。”衛淩跟上薑林山的腳步去取爬犁。
“衛……衛淩同誌,你走慢點,地上都是積雪,小心彆摔了。”薑林山對衛淩非常客氣,可以說在麵對衛淩這個軍人時他有壓力,非常大的壓力。
“謝姑父提醒。”
衛淩平常心對待秦清曼的這些親戚。
媳婦認的,他就認,要是媳婦不認,他當然也不認。
薑林山可不知道衛淩內心在想什麼,麵對第一次上門的衛淩那是又緊張又激動,說話有的時候都顛三倒四。
衛淩也沒笑話,他知道自己的級彆在大城市可能不算高,但在老百姓的眼裡絕對是高不可攀。
薑家的爬犁放在雜物間,頭幾天才使用過,根本就不用收拾,拍一拍就能拿出來接著使用。
“衛淩同誌,繩子是剛換過的,還結實,你看看哪不妥,我給弄弄。”薑林山目光熱切地看著衛淩。
能有一門‘當官’的親戚對於他來說可以儘情顯擺了。
原本不敢顯擺是不知道衛淩會不會認他這個姑父,但從聽到衛淩對自己的稱呼開始,薑林山臉上就儘是紅潤,好似喝了半斤白酒的飄忽。
“姑父,我是小輩,你就我一聲衛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