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遠明根本就沒想過金援朝兩人的假公安身份會被識破,這兩人以前也假扮過,哪裡有人敢質疑他們的公安身份,看到兩人身上的衣服,早就嚇得全身發抖。
加上這兩人並不是經常假扮公安,也就沒人舉報。
吳遠明沒想到今天遇到的秦清曼不僅不按理出牌,甚至心思還非常縝密,關於很多條條款款都清楚,才幾句話的功夫就撕開了金援朝兩人假扮公安的事。
“爹……怎……怎麼辦?”
吳衛民也慌亂了。
他當然知道金援朝這兩人是假的公安,但他這也是第一次遇到兩人被人識破。
假扮公安可是重罪,雖然金援朝兩人隻敢用這身衣服狐假虎威沒敢做過什麼過於出格的事,但假的就是假的,沒出事還好,真出事那就是大事。
吳衛民問吳遠明怎麼辦,吳遠明現在腦子也是一團漿糊。
他想讓金援朝兩人趕緊跑,但麵對圍攏而來的激憤群眾,四麵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還怎麼跑。
“要不,讓他們認罪吧。”吳遠明覺得隻有這樣才是最正確的辦法。
“爹,你傻,還是他們傻,他們能聽咱們的?”
吳衛民的聲音非常輕,因為他們離金援朝這兩人也不遠,商量這事不僅不能讓群眾聽見,也不能讓金援朝與全愛國聽見。
吳遠明被問得滿臉苦澀。
他知道金援朝兩人是不可能認罪的,認罪肯定要被槍斃,不管乾沒乾過違法事,隻要假扮公安就是死罪。
“假公安,這兩人是假公安,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彆讓他們跑了,抓假公安了!”
群眾們察覺到金援朝兩人是假公安後,情緒非常激動,身強力壯的男同誌們立刻衝了過來,速度很快。
吳家父子的反應也快,他們在第一時間就拋棄金援朝兩人逃跑。
一切都非常亂,亂到一聲槍響。
槍響就像是按下了停止鍵,所有的動作都停止,每個人都一動不敢地看著金援朝與全愛國,大家的臉上是害怕,也是驚恐。
因為金援朝的手裡有槍。
剛剛的槍聲正是對方開槍了。
一道身影緩緩倒了下去,胸口的位置漸漸被血染紅,血是熱的,冒著熱氣,但剛冒出身體一會就變得冰冷,凝結成了冰。
“衛……衛國。”
吳遠明難以置信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吳衛民,就這麼愣神的功夫,剛剛還睜著驚恐大眼的吳衛民眼裡的神采消失殆儘,隻剩下一片空洞。
所有人都驚住了。
金援朝也驚住了,但他還是在第一次時間就回神。
他伸手想抓住秦清曼。
在拖拉機上的秦清曼已經防備了他一次,這一次怎麼可能讓對方得逞,幾乎是金援朝的手伸向秦清曼時,秦清曼就抓起早被她帶著身邊的棍子用力揮了過去。
秦清曼一動手,車上的包勝利與另外兩個男同誌也反應過來,三人撲向金援朝與全愛國,不能再讓這兩人開槍。
“嘭!”
清脆的撞擊聲響起,秦清曼沒有擊打金援朝抓向自己的那隻手,她打的是金援朝拿槍的那隻手。
她這一揮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準頭也非常不錯,差點把金援朝的手腕敲碎,手裡的槍也控製不住地飛了出去。
“趴下,小心槍走火。”
秦清曼的聲音及時響起。
群眾早就被吳衛民的死狀嚇得半死,此時聽到秦清曼的聲音,下意識就趴伏在地,就連吳遠明也不例外。
吳遠明雖然痛心兒子的死亡,但他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槍落在地上的聲音很清脆,因為地上都
是冰。
冰很光滑。
槍順著地麵不停地滑行著,好一會才停了下來。
是一把□□,不太像公安用的駁殼槍,但又有點像,秦清曼一眼就認出是改造槍,槍是改造的,那這兩人的身份就更不可能是公安。
重重喘息幾聲,秦清曼跳下車去撿槍。
槍已經被擊飛,是不可能再走火的,她剛剛那麼叫是擔心人多槍要是落入心思詭譎之人的手裡那將是更可怕的隱患,才大叫了那麼一聲。
槍必須把握在自己手裡才安全。
就在秦清曼跳下車去撿槍時,包勝利與剛剛撲向金援朝與全愛國的兩個男同誌也把金援朝與全愛國死死地壓在了身下。
三人是從車鬥撲向金援朝與全愛國的,居高臨下,很容易形成絕對優勢。
包勝利與兩個男同誌的體重都不輕,這一壓,把金援朝兩人壓了個半死,血沒吐,但屎尿差點被壓了出來,五臟六腑也被擠壓得差點移位。
這樣一來,金援朝與全愛國失去了行動能力。
秦清曼這時也把槍撿了回來,看著已經上了膛的槍,她後怕不已。
剛剛要不是她運氣好,那一槍要的就是她的命。
要不是吳衛民逃跑時是衝著她的方向,她又一直留意著金援朝,發現不對往車鬥裡一撲,剛剛打死吳衛民的那一槍絕對能要了她的命。
秦清曼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她搜遍了原主所有的記憶都對金援朝這兩人沒有任何印象,金援朝為什麼在假身份被揭穿時對自己下手,從自己揭開兩人假身份的時候雙方產生了仇恨,這點秦清曼不否認,但她有種預感,金援朝要她的命不僅僅是因為她揭穿了這兩人的假身份。
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秦清曼寒著一張臉走到金援朝與全愛國身邊。
這兩人還被包勝利三人死死壓著,已經被壓得翻白眼了。
估計再壓製幾分鐘絕對能把人壓死。
秦清曼不想包勝利幾人手上染上人命,輕聲吩咐道:“包勝利同誌,把他們捆綁起來,通知公安同誌來接手,我們沒有執法權。”
她之前既然用法律維護自己,那必定要遵守法律。
“嗯。”
包勝利重重點了點頭站起身。
如果說之前他對秦清曼的服從是因為自家媳婦,那現在對秦清曼的服從那就是發自內心的信服,因為秦清曼剛剛擊飛金援朝手裡的槍是在救人。
槍隻要還在金援朝的手裡就有可能還會有人失去性命。
得了秦清曼的吩咐,包勝利與另兩個男同誌終於從金援朝與全愛國的身上爬起身,就在他們思索著用什麼捆綁這兩人時,趴了一片的人群也都爬了起來。
經過時間的緩衝,大家也明白怎麼回事。
一些人默默解下褲腰帶遞給包勝利。
有了捆綁的東西,金援朝與全愛國立刻被五花大綁起來,不僅捆了手,腳當然也被捆上,還是腳踝,小腿,大腿分彆被捆綁。
這種捆法,彆說逃跑,這兩人站都站不起來。
金援朝與全愛國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急需空氣的肺部被兩人用力呼吸著,用儘了吃/奶的力氣,哪怕冷冽的空氣把肺刺得生疼,他們也沒減緩半分。
這一刻的金援朝兩人才知道還能呼吸對於他們來說多麼重要,也多麼令人陶醉。
“秦……秦同誌,他……他們怎麼辦?”
包勝利看了看吳衛民的屍體,又看了看癱坐在地上的吳遠明,一點主意都沒有。
吳遠明父子跟金援朝這兩個假扮公安的肯定認識,肯定有勾結,但對方還沒認罪前卻又是他們紅旗農場的場長,他是職工,職工是無權處置吳
遠明這個場長的。
“捆起來。”
秦清曼看了一眼吳遠明,並沒有因為對方失魂落魄到全身癱倒就放鬆警惕。
剛剛他在車上可是看到吳遠明在吳衛民被打死後的反應,這種人能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保全自己性命的行為就說明骨子裡是自私的。
自私的人很理智,不會放棄逃跑。
包勝利對秦清曼的吩咐隻愣了一秒就趕緊掏褲腰帶捆綁吳遠明。
待遇與那兩個假扮公安的一樣。
等到吳遠明也被捆好扔到金援朝身邊時,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秦清曼的身上。
出了人命,這是天大的事。
此時已經是七十年代,這個年代的百姓很少經曆這種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大家不僅心慌慌,還一點經驗都沒有,都下意識看著最冷靜的秦清曼。
他們信服秦清曼。
“包勝利同誌,你另外帶兩個同誌開車去縣裡,一是送桂英嬸子治病,二是去縣公安局報案,紅旗農場不僅出現了假冒公安的事件,還出現了槍,死了人,這是大案,必定要請縣裡的公安同誌來,這裡是案發第一現場,要保護起來。”
秦清曼說完這話又看向看著自己的群眾,“各位同誌,你們都是見證者,是人證,所以也不能走。”
“可……可這裡太冷了。”
人群裡有人小聲說了一句,他倒不是不願意當人證,確實是太冷,他身上棉衣沒那麼厚,看這麼會熱鬨他都快要凍僵了。
“同誌,食堂在哪?能一次容下多少人?”
秦清曼看向人群裡一位看起來有點地位的老人,對方穿著乾部裝,應該是農場的乾部。
“食堂就在前麵不遠,四五百米就能走到,門口能看到這裡。”老人說完這句話又補充道:“食堂是總隊的大食堂,能一次容下一百多人。”
而他們這也就五六十人。
“現場出現痕跡的地方都用草簾圍上保護起來,任何人都不能再踏入,派人看守,在場各位請移步到食堂等待,我們等縣公安局的同誌趕來。”秦清曼果斷下了決策。
她能看出眾人都沒經曆過這種事,不知道怎麼處理,乾脆接過了指揮權。
“都聽這位秦同誌的,大家去食堂等。”老人麵向群眾說道。
“周……周副場長。”
這會人們才認出老人是誰。
“秦同誌你好,我叫周邦國,是紅旗農場的副場長。”周邦國伸出手跟秦清曼握手,同時臉上的神色非常嚴肅,“秦同誌,你的安排非常合理,我覺得你更適合處理今天的事件,我配合你。”
“周同誌,那我就越俎代庖了。”
秦清曼也不客氣。
轉身看向之前跟著包勝利製服金援朝與全愛國的兩位男同誌,“兩位同誌,特殊情況,我們特事特辦,你們怎麼稱呼。”
“我叫田文石。”
“我叫雷誌文。”
兩人像秦清曼自我介紹。
秦清曼看了看兩人,雷誌文個子要高大一點,三十出頭,氣質更沉穩,於是對對方說道:“雷同誌,麻煩你領幾個身體好的同誌把現場保護起來,天氣冷,換班值守,直到縣裡的公安同誌趕到。”
“好的,秦同誌。”
雷誌文立刻從人群裡點了幾個人出來開始忙活。
“田文石同誌,麻煩你也挑幾個人把這幾個人押回食堂看管,不能讓任何人接觸到他們三人。”秦清曼之所以挑體型沒雷誌文高大的田文石做這事就是因為對方機靈,是個會辦事的人。
“誒,秦同誌,我這就去辦。”
田文石嚴肅點頭,然後也在人群裡找了些人把金援朝幾人扛向食堂。
秦清曼做完這一切才把手裡的槍用手絹包好放進懷裡,這可是重要的物證,她不放心彆人保管。
處理好物證,她才回頭從拖拉機上接下早就向她伸出手的楚楚,同時叮囑包勝利與鄭美琴一定要照看好桂英嬸子。
“清曼丫頭,你放心,我肯定沒事。”
桂英嬸子並沒有怨秦清曼,因為她知道事情怪不到秦清曼的頭上,畢竟秦清曼也是受害者。
幸好吳衛民這樣的壞蛋死了,也算是為民除害。
“嬸子,你的問題不嚴重,你彆擔心。”秦清曼不好說桂英嬸子的疼不是摔壞了哪,而是有可能是腎結石,之前那一摔把結石給影響了,不然真要傷了內腑的人她也不敢讓桂英嬸子坐拖拉機去縣城。
“清曼,你放心,我們一定第一時間就報案。”
鄭美琴向秦清曼承諾,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中拖拉機突突突地開向了縣城。
縣城離紅旗鎮不算近,開車很費時,幸好拖拉機的輪胎是防滑的厚重輪胎,走雪路不容易打滑,速度比一般的汽車都要快。
一會的功夫就消失在道路的轉彎處。
秦清曼抱著楚楚回頭時,看到了等著自己的周邦國,還有趙天成三人。
趙天成三人是真不想留,自從親眼看到吳衛民被打死,他們就慌了神,他們想跑但又不敢跑,想留又害怕,這麼一猶豫,並沒有跟著眾人去食堂,而是留在了原地。
周邦國當然認識趙天成幾人。
這三個家夥跟吳衛民就是一丘之貉,平時沒少乾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