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曼的話讓萬良不知道怎麼接話,其實他們家根本就不用衛淩開口幫,隻要兩家關係好,多走動,農場那邊拿捏他們家的人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
但萬良看出秦清曼連這點忙都不想幫忙。
“表妹,我知道是我們家對不起你跟楚楚,是我們之前太過勢利,但人誰無過,能不能看在我們擁有著共同血脈的份上幫我們一把,最後一次。”萬良最終還是把來靠山屯的最終目的說了出來。
秦清曼淡淡地看著萬良,說道:“你們對不起的不是我跟楚楚,是我娘。”
原主娘對萬明錫是真的好,可惜萬明錫並沒有把原主跟楚楚當作真正的親人。
“表妹,如果你不幫忙,我們家可能就要被從農場趕走了。”萬良還在做最後的努力。
“種豆得豆,種瓜得瓜。”秦清曼這是告訴萬良什麼叫做因果,農場員工幾千人,並不是誰都有關係,彆人為什麼能好好待在農場,好好工作,他們萬家人又為什麼不能,這才是關鍵。
萬良的心完全涼了下來。
“清曼,你是不是不打算認我這個舅舅了。”原本萬明錫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但聽到現在也算是明白秦清曼對他們家是個什麼態度了。
秦清曼見萬明錫終於把話說明白,乾脆也明說道:“我不想愧對我秦家列祖列宗。”
意思就是萬家先把事做絕的,他們老秦家沒有舔著臉再上杆子被欺負的可能。
“秦清曼,你說這話對得起你娘嗎?”萬明錫站起身不滿地瞪著秦清曼。
秦清曼笑了,“你要不要去我娘的墳上問問她,她這麼貼心貼肺對你們好,她得到什麼好處了?你再問問她,她在九泉下有沒有後悔當初那麼幫襯你們。”
“你……”
萬明錫被秦清曼的牙尖嘴利氣得臉色難看。
“爹,你彆說了,是我們對不起表妹、表弟,我們更對不起的人是姑姑,當初姑姑對我們家那麼好,是我們沒有感恩,是我們勢利眼做了小人,今天我們不能怪表妹不認我們,都是我們自找的。”
萬良趕緊起身拉住萬明錫,他怕他爹衝動。
當然,話語也說得非常明事理。
秦清曼知道萬良這是在拐著彎打感情牌,並沒有為之所動,語氣還是那麼清冷,“自從去年我父母的忌日你們沒有來,我就跟我秦家列祖列宗發了誓,兩家從今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秦清曼,你至於做得這麼絕嗎?”
萬明錫說這句話的時候胸膛已經上下起伏,可見他的內心有多不平靜。
“有些東西看清楚了就沒有必要再上杆子去作踐自己。”秦清曼堅定地跟萬家劃清楚界限。
“你跟楚楚身上可流著我們萬家人的血,這是洗不掉的!”萬明錫實在是不甘心,如果秦清曼不幫忙,他們一家人在農場的日子真的非常難過。
很難堅持下去。
秦清曼不打算給萬家人留希望,明確道:“如果可能,我跟楚楚一點都不想跟你們流著一樣的血。”她是真看不上萬家人的勢利眼。
如果對方勢利得有骨氣一點說不定她還高看一眼,結果萬家所有人都是有奶就是娘的孬種。
“好,好,好你個秦清曼,你有本事,我們不高攀。”
萬明錫氣急後說的話也開始硬氣。
“不存在什麼高攀不高攀,既然你們當初做出了選擇就得為選擇付出代價,以後我們兩家各自安好,互不打擾,也算是給彼此一點體麵。”秦清曼的語氣與神態還是很平靜。
“秦清曼,你非得把事做這麼絕嗎?”
萬明錫盯著秦清曼的眼珠子開始發紅,秦清曼甚至都有點擔心對方會不會對自己施=暴
。
但秦清曼並沒有被這樣的萬明錫嚇到,還是平靜地回了一句,“因果。”
勉強控製理智的萬明錫狠狠踢了一腳身邊的凳子,小獨凳直接被他一腳踢得淩空飛起,然後重重撞到牆壁,最終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因為這一下,一直在屋裡偷聽的楚楚直接衝了出來。
廳堂裡原本就對萬家父子警惕萬分的兩隻鵝也張開翅膀啊啊啊地叫喚起來。
楚楚衝得很快,像個小炮/彈一樣。
比楚楚更快的是狼崽子。
狼崽子是動物,感知能力更強,第一時間就感知到萬明錫對秦清曼充滿了惡意,西屋的門一開,狼崽子就先楚楚衝了出來。
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小家夥腿雖短,但倒騰得非常快。
四肢加衝擊的力度,直接砸在了萬明錫的腳麵上,萬明錫腳下一痛,還來不及叫喚,楚楚就衝到了。
楚楚個矮,衝擊的力道當然在下方。
根本就沒想到楚楚會撞自己的萬明錫一個站不穩直接就往後倒了下去。
驚慌中,萬明錫隻來得及抓住身邊的萬良。
一個帶一個,父子倆在秦家廳堂裡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你們乾嘛!”
這時候門簾掀開,去上廁所的萬琳與許蓮花回來了,看到摔倒在地的萬明錫與萬良,母女倆趕緊跑過來攙扶,同時萬琳也怒瞪秦清曼。
好似秦清曼是罪魁禍首。
什麼都沒做的秦清曼麵對萬琳的目光眉頭都沒抬一下。
不想搭理的人她不打算跟對方過多交流。
“哎喲,哎喲,我的腰,我的腰要斷了,哎喲——”萬明錫用手扶著自己的腰不停地慘叫著。
“當家的,你沒事吧!”
許蓮花被萬明錫嚇得不輕,趕緊伸手去摸萬明錫的後腰。
萬明錫用手下意識擋了一下。
媳婦剛從外麵回來,一雙手冰得跟雪一樣。
許蓮花被萬明錫這麼一擋,立刻聰明起來,臉一垮,哭喪著臉叫道:“當家的,你這腰要是壞了這今後的日子可咋過啊,工作肯定要耽誤,還要養病,嗚嗚……”
萬琳可不知道父母在演戲,一聽許蓮花的話著急上頭了。
“秦清曼,你敢打我爹?”
“呸,明明是你爹要打我姐,一個大男人故意摔一跤訛人,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喜歡聽八卦的楚楚可不是白聽的,也學到了不少。
反手就給萬明錫扣了個大帽子。
反正推人的是他,跟他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說什麼,你個小兔崽子再說一句?”萬琳沒想到楚楚會接自己話罵人,立刻站起身開始挽衣袖,看樣子是打算教訓楚楚。
楚楚蹭一下就躲到了秦清曼身後。
狼崽子也有樣學樣地躲到秦清曼身後探出個腦袋對著萬家一家人齜牙咧嘴。
狼崽子不高興了,它不喜歡萬家人。
這一刻,廳堂裡除了萬明錫的慘叫,許蓮花的哭喪,還有兩隻鵝的大叫,萬琳要教訓楚楚的聲音,楚楚回嘴的不滿聲,狼崽子的嗷嗚聲……
無數的聲音彙集在一起,亂糟糟的。
秦清曼怒了,“夠了!”
瞬間,整個廳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秦清曼的臉上。
楚楚甚至伸出小手偷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狼崽子的尾巴也緊緊貼著胖嘟嘟的屁股不再搖擺。
秦清曼對於萬明錫與許蓮花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也知道這家人不過是用另一種方法想讓自己妥協,她又不是真正的原主,她對萬家人一點感情都沒有,根本就不可能選擇妥協。
“戲演這麼多可以了,彆撕破臉皮,不然你們承受不起。”
這是秦清曼第一次威脅萬家人。
萬明錫與許蓮花一陣心虛,萬良看著秦清曼的眼睛也知道這句話有多少分量。
“我……”
萬琳不服氣啊,他們家人憑什麼要聽秦清曼發號施令。
結果兩隻手掌同時捂住了她的嘴。
一隻是萬良的,一隻是許蓮花的。
親眼見過秦清曼是怎麼收拾吳遠明的,他們知道秦清曼這句話的分量。
“最後一件事。”
萬良捂著萬琳的嘴認真看著秦清曼。
秦清曼目光很冷,“你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要麼自己走,要麼我請你們走。”她是真煩萬家這一家人了,早知道連屯都不讓這家人進還少些麻煩事。
“秦清曼,求你,最後一件事。”
萬良低頭。
秦清曼玩味地看了一眼萬良,又好笑地看了一眼萬琳,笑道:“你費儘心思算計,你確定成功了彆人肯幫你?”說完見萬良愣住,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家人是什麼德行你們自己最清楚,勢利,薄涼,自私。”
勢利、薄涼、自私的三個萬家人在秦清曼這句話中沉默了。
秦清曼確實沒有說錯,他們萬家人的本性就是如此。
“那算了,人各有命。”萬良認命地放開捂在萬琳嘴上的手,然後去把萬明錫之前踢飛的凳子撿回來安安穩穩地放在爐火邊。
“阿良……”
萬明錫與許蓮花看著這樣的萬良也搞不清萬良什麼意思了。
“爹,娘,咱們走吧。”萬良把手伸給萬明錫,他知道萬明錫是裝的腰疼。
“可……可是……”
萬明錫還想掙紮一下,說不定他能用腰傷的事訛秦清曼幫他們家的忙。
“爹,何必做那麼難看,我們萬家有今天是咎由自取,就像表妹說的,種瓜得瓜,是因果。”萬良看明白了秦清曼的絕情,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秦清曼隻要不想幫,不管他們利誘也好,威脅也罷,就算是苦肉計對方也不會心軟。
與其讓對方厭煩他們,還不如明智地放棄。
得罪農場那幫人,總不會丟命,但要徹底得罪秦清曼,那就不好說了。
這一刻萬良腦海裡閃過吳衛民的身影。
曾經那麼囂張的一個人都已經死了,還是死得那麼窩囊與無奈,整個吳家也倒了,倒得分崩離析,他怕了,確實怕了秦清曼。
原本想著今天來施一施哀兵之計,沒想到秦清曼軟硬不吃,既然如此,那就放棄吧。
想明白這一點的萬良再次看著萬明錫伸出手。
“爹,我們走吧。”再留下去確實難看。
“阿良,琳琳,琳琳的事呢?”許蓮花看懂了萬良的意思,但還想著萬琳沒得罪秦清曼,秦清曼不肯拉他們一把,總不至於連萬琳也嫉恨吧。
“娘,琳琳享受的何嘗不是我們提供的。”
萬良見許蓮花還沒理解,不得不多說了一句。
更何況剛剛萬琳那種目中無人的家教早就讓秦清曼反感了。
“哦。”許蓮花茫然地把萬明錫攙扶起身,再茫然地看著秦家,眼神有點空洞,好似已經找不到目標一樣。
“走吧。”
萬明錫也死心了。
“嗯,走吧。”萬良攙扶住萬明錫另隻手。
“不行,我們不能走!”最終叫囂著不走的不是許蓮花,而是萬琳。
萬琳往溫暖的火爐邊一坐,說道:“憑什麼讓我走,這不是我姑家嗎,我姑還在的時候多心疼我,什麼好吃的都給我,做衣服都給我做一件,憑什麼我現在
來我姑家我連吃頓飯的權利都沒有了。”
說著說著,萬琳還委屈起來。
伸出手抹起了眼淚。
楚楚目瞪口呆地看著理直氣壯的萬琳。
“你姑在地下躺著呢,你餓了可以去找她,讓她給你做飯。”秦清曼知道萬琳這種人跟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乾脆也就沒好話。
“秦清曼,你怎麼罵人?”
萬琳伸出手指指著秦清曼氣紅了眼。
“手放下,我最討厭誰拿手指著我,一點家教都沒有,信不信我把你手指撅了。”秦清曼確實最討厭被人用手指著鼻子。
“你,你都罵人了,我還不能用手指指你。”
萬琳更委屈了,不過也不敢再用手指著秦清曼,隻能悻悻地把手放下。
秦清曼聽到萬琳這話就有話說了。
“罵你怎麼了,我沒打你就不錯了,我娘寵你,那是我娘,我可不是你姑,不會寵著你,小時候我有什麼你都要跟我爭,我有的,你要有,我沒的,你也要有,說起來,我都想問問我娘,誰才是她親生的。”
“姑姑對我好你嫉妒。”萬琳得意了。
“對,我嫉妒,我姓秦,我流著秦家人的血,你們從我娘手裡拿走的任何一份東西都有一半姓秦,那一半屬於我爹,屬於我老秦家,屬於我跟楚楚。”
秦清曼漠然地看了一眼萬琳,視線轉移到萬明錫身上。
她知道根源在萬明錫身上。
如果原主娘跟萬明錫不是同一個爹媽所生,原主也不會遭遇這樣的不公平。
“所以,你們知道我為什麼不肯幫你們了,除了你們對我們秦家的絕情,還有這二十年的恩怨,我早就忍夠了你們,要不是所謂的人言可畏,要不是因為我娘,我早就跟你們萬家劃清了界限。”
秦清曼一點都沒有隱瞞自己的真實情緒。
她在為原主憤怒,也在為楚楚憤怒。
楚楚個子為什麼比同齡人矮小,裡麵的原因太多了,當然也包括原主娘對娘家的偏愛。
要不是原主娘早就死了,秦清曼甚至想親口問問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克扣自己孩子的物資去舔兄弟的孩子,得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