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一點，說不定會出事。
屠格涅夫的視線一直盯在衛淩的身上，他已經著迷於衛淩對戰的所有招式，哪怕就是衛淩頭上滴落的一滴汗都深深吸引著他，他這輩子還沒佩服過誰，但衛淩讓他產生了由衷的佩服。
屠格涅夫深信，自己沒有衛淩的本事。
安德烈的突然出聲與用力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讓他回神了，回神後的屠格涅夫才發現自己耽擱了太久時間。
“準備。”隨著屠格涅夫一聲大喝，身後幾百人勒緊了韁繩，所有的人刀都抽了出來。
而這時衛淩剛好也砍翻了眼前最後一個敵人。
“隊長。”
戚軍幾名隊員同時衝過去扶住了衛淩。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紅腫的，他們至今還有命在，就是因為衛淩的極力相護。
“給我喝口水。”嗓子沙啞的衛淩早就又累又渴，跟那麼多敵人戰鬥，他耗費的不僅僅是體力、精力，還有腦力，因為他在表演。
演過頭，他跟所有隊員可能早就死了，演得剛剛好，才能堅持到現在。
但沒有機會再演下去了。
一是他體力確實不多，二是敵人不會再浪費時間。
戚軍默默把軍用水壺遞給衛淩，還有半壺水，是他舍不得喝剩下來的。
衛淩接過水壺喝起了水，他沒有浪費，因為他知道這水保留下來不容易，隻喝了幾口，他把水壺遞給了戚軍。
“隊長，還有水，你喝，你都喝了。”
戚軍沒接水壺就知道裡麵還有水。
“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喝水，大家都喝。”衛淩下了命令，看向屠格涅夫的目光也充滿了森然，他的命不是那麼好拿的，要想要他的命，他就先要了這人的命。
衛淩知道是拚命的時候了，他也知道自己再也護不住身邊的戰友。
這一刻的衛淩全身都透著決絕。
戚軍跟幾名隊員都感受到了，他們聽話的傳遞著水壺一人狠狠喝了一大口水，喝完，水壺裡一滴水都沒有了，戚軍舍不得扔下空水壺，而是細心地掛在了自己的腰帶上，然後抽出長刀麵對敵人。
誰都知道這是決戰。
屠格涅夫沒有在衛淩他們喝水的時候衝鋒，一直等到了現在。
兩支隊伍再次麵對麵。
跟第一次麵對麵比起來，衛淩一方沒死人，屠格涅夫一方損失了七八十人的戰鬥力，不算不知道，一算才知道衛淩的可怕之處。
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能讓他們損失了四分之一的戰鬥力。
“你是個英雄，我叫屠格涅夫。”
屠格涅夫主動向衛淩通報了自己的名字，正常來說，他們是非法入境鄰國，是不能透露自己底細的，但屠格涅夫很自信衛淩幾人插翅難飛，所以才毫無顧忌地宣布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衛淩看著屠格涅夫沒有說話，也沒有自我介紹。
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屠格涅夫沒有等到衛淩的回答，就知道衛淩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揚手，狠狠地劃了下去，這是總攻，踏過衛淩幾人身體的總攻。
“嗷嗚——”
就在此時，悠長而嘹亮的狼嚎聲響起。
如果是一道狼嚎聲，屠格涅夫他們根本就不會在意，但隨著這道狼嚎聲響起的是四麵八方的狼嚎回應，也就是說他們被狼群包圍了。
不是小狼群，而是超級大狼群那種。
草原上有狼，這是常識，但沒人想到會有那麼多狼聚集。
最先有反應的是戰馬，被這麼多狼包圍著，所有馬都驚慌起來，它們不再服從管理，而是不停地踢動著四肢，嘴裡也大聲嘶鳴起來。
剛剛還整齊的隊伍亂了。
不停有戰馬仰起前蹄半站起來，想把背上的人掀下背。
“下馬。”衛淩在第一時間下了命令。
這個時候騎在馬上不一定能有保障，下馬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衛淩幾人一下馬，他們的馬就飛快向遠處跑去。
急速靠近的狼群氣息驚下到了它們。
衛淩他們舍得戰馬，屠格涅夫一方卻還天真的以為能控製馬，就算控製不住，大不了跟馬一起跑，四個蹄子肯定自己跑得快。
“嗷嗚——”
狼嚎聲越來越近，人們已經能看到草原四周亮起了無數綠油油的燈光。
那哪裡是什麼燈光，分明就是無數隻狼眼。
“團長，我們被狼群包圍了。”一個戰士向屠格涅夫請示。
“防守！”
屠格涅夫的臉色非常難看，他沒想到還沒收拾敵人反而迎來了狼。
其實他應該早就想到的。
現場死了不少人，這麼多人的血流淌出來的血腥氣肯定能驚動草原上的狼群。
如果他們手裡有槍=炮，這些狼根本就不敢靠近他們，但他們現在身上除了冷兵器，根本就沒有能震懾狼群的熱=武器，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防守。
“團長，控製不住馬。”
有士兵向屠格涅夫請示。
沒法控製馬，他們就不能形成有效防禦。
屠格涅夫看向遠處的衛淩幾人，衛淩他們早就放棄了馬匹，此時八人正背靠背緊緊圍成一個圈防禦，而這樣的防禦也是他對士兵下的命令。
“棄馬！”
屠格涅夫不得不學跟衛淩做了一樣的選擇。
軍令是要在第一時間遵守的，幾秒鐘後，屠格涅夫這支隊伍也做好了防禦陣型，所有人下馬背靠背防禦著四周，軍官被士兵們保護在人群的中間。
“嗷嗚——”
近在咫尺的狼嚎聲響起，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狼。
密密麻麻的狼群悄無聲息靠近，每一隻狼都興奮地看著眼前的獵物。
麵對這麼多狼，所有人的頭皮陣陣發麻。
“隊長。”
彆怪戚軍害怕，麵對活人，他敢作戰，麵對這麼多狼，他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因為狼太多了，多到他覺得整個草原上的狼今夜都集中在了這裡。
戚軍年紀最小，心性最不穩，一害怕下意識就叫了衛淩一聲。
衛淩此時的神情非常嚴肅，他的視線在狼群裡不停尋找著，但目前為止，他沒找到熟悉的身影。
沒有熟人，那就隻能做好戰鬥的準備，“準備戰鬥。”衛淩的刀豎了起來。
所有隊員的刀口也在衛淩的口令下對準了急速靠近的狼群。
“嗷嗚——”頭狼的嚎叫聲再次響起，這是進攻的命令，瞬間，所有的狼都撲了過來。
慘叫聲，哀嚎聲，驚恐聲，這一方的草原立刻熱鬨無比。
人跟狼混戰成了一團。
有人倒下，也有狼倒下，但倒下一隻狼還有無數隻狼接替，人就不一樣，倒下一個就少一個，一會的功夫，這方天地就成了人間煉獄。
戚軍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從他們身邊衝向屠格涅夫隊伍的狼群。
這些狼就像眼瞎一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就衝向了屠格涅夫他們。
“小黑。”衛淩突然大聲叫道。
戚軍他們就看到一隻威風凜凜的銀狼慢慢悠悠分開狼群走近。
那高傲的步伐活像是國王出遊。
“小黑，帶我們離開。”衛淩看了一眼夜空，神色著急起來，他們還有任務沒完成，說完這話，他彎腰扛起盧新榮走向小黑。
戚軍他們根本就來不及驚訝衛淩認識這麼神俊的狼，趕緊跟上了衛淩的步伐。
衛淩敢帶頭，他們就跟隨。
戚軍之前有衛淩護著，已經休息了不少時間，這會恢複了不少力氣，扛著方紅軍的遺體一點問題都沒有。
華方這支隊伍在屠格涅夫一群人的視線下穿越狼群漸漸消失了身影。
天亮前，這片區域除了濃重的血腥氣，什麼都沒留下。
但走過這裡的人會莫名感覺到森寒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