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脫衣服?!!
寧桃睜大了眼,一張臉迅速躥紅。
少年眼神清冷乾淨,沒一點兒彆的想法。
後背上傳來一陣接一陣的疼,心知現在也不是計較男女之彆的時候,還是保命要緊。寧桃不太自在地彆過了頭,脫下了校服外套,但臉上溫度還是控製不住地一路攀升。
一邊脫,寧桃一邊在心裡默默唾棄自己,紅著臉吐槽道:人家隻是要幫自己看傷而已,再說自己長得也不好看。保持平常心啊,桃桃!千萬不能因為害羞耽擱了正事。
脫下了校服外套,寧桃感覺自己手都在發抖,但光脫校服外套明顯是不夠的,寧桃顫巍巍地脫下了裡麵兒的襯衣,露出了淺黃色的胸衣。
少女胸脯才剛剛發育,小巧挺翹,胸口的胸衣上還繡了一隻淺黃色的小熊。
常清靜不止耳根發紅,白皙清冷的臉上也泛起了點兒淡淡的酡紅。
寧桃哆哆嗦嗦地轉過身,將大片光潔的脊背暴露在了少年麵前。
修行之人,五感皆明。
鼻間仿佛能嗅到少女身上極淡的芳香,和常清靜聞到過的任何香氣都不一樣,是一股奇異的甜香,好像……帶著些牛乳的味道。
如果寧桃能聽見少年心裡慌亂局促的心思,肯定會吐槽:這就是強生牛奶沐浴露啦的味道啦。
常清靜握緊了指節,慌亂低下眼,眼睫一顫,趕緊把注意力轉回到了寧桃背上。
少女弓著腰,脊骨微微凸起,肌膚算不上多白,但細膩健康,而在左肋,多出一塊刺眼的傷口,黑血四溢,傷口之上,一個微不可察的深黑色的圓點正在緩慢擴散。
常清靜臉色遽變,眉毛緊擰。
這是毒。
而且看寧桃這模樣,恐怕還不止一種毒。
剛剛交戰時,他明明看到一抹綠光,隻是快不及眨眼,迅速就沒入了寧桃身體裡。
寧桃背對著常清靜,努力壓下內心的羞恥感,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結果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身後有動靜傳過來。
這讓寧桃心裡顫巍巍地冒出了點兒不詳的預感。
寧桃鼓起勇氣,小聲兒問:“怎麼……怎麼樣?”
“你……”常清靜遲疑地回答:“中毒了。”
“中毒?”寧桃的臉瞬間就白了,“中了什麼毒?這毒烈嗎?”
常清靜抿唇:“在下可能要湊近了看,才能看清楚。”
比起羞恥心,明顯還是自己小命最重要,那點兒羞怯和不好意思立刻被拋上了九霄雲外,寧桃忙不迭道:“你儘管看。”
常清靜頓了頓:“好。”
說完,他兩指合攏,往眼皮上一抹。再睜眼時,清淩淩的桃花眼立刻就變了,瞳仁如墨烏黑,宛如一條尖銳的細線,像貓一樣聚精會神。
在瞳術加持之下,能看出黑色的圓點在逐漸深入肌理,順著肌肉往下,深入骨髓。
常清靜遲疑了一瞬,伸手在寧桃背上輕輕一抹。
感受到脊背上微涼的觸感,寧桃心裡噗通噗通直跳,回頭問:“怎麼樣?有結——”
“果了沒”?
三個大字在看清眼前這一幕之後,頓時卡在了嗓子眼裡,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寧桃目瞪口呆,震驚了:常……常常清靜他他他他!
少年如玉的指尖沾了點兒她背上的血漬,麵色不改地把她身上的血含進了嘴裡!
“轟”一聲。
雖說才剛升上高一,但看多了各式各樣黃色文學的寧桃頭皮徹底炸開了,臉色泛紅,恍恍惚惚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好……好羞恥。
沒看見寧桃的震驚和社會性死亡,常清靜鄭重地放下了手,緊皺眉頭細細感受了一番舌尖上的味道。
蜀山劍派雖然走的都是劍修這一條道,但並不會攔著門下弟子學習其他技能。
醫術也是其中一種。
在負責丹藥的杏林長老教導之下,常清靜他練就了一根好舌頭。原本還不大確定,這一嘗,常清靜心裡立刻就確定了□□分。
這是離恨天。
正準備開口和寧桃說明情況,就看見麵前少女神情渾渾噩噩。
常清靜微微皺眉:“寧……姑娘?”
寧桃猛然回神:“有……有!!”
想到離恨天,常清靜麵色染上了幾分沉重。
這離恨天,是一味劇毒,雖然不會馬上傷人性命,但中毒之後,需要日日用解藥吊著,延緩毒性,而解毒所需要的藥材十分繁雜,很不好找。
想到這兒,常清靜難得有點兒沉默。
要不要告訴麵前的少女?
他“風雷劍法”未修成之前,一直待在山上,潛心研習,鮮少下山,除了蜀山師兄弟,更很少和常人接觸。如果不是奉師命下山曆練,恐怕這一兩百年間,基本上是坐穩了宅男特征,不會踏出蜀山山門半步,很少和人接觸,更彆提和姑娘接觸了。
如實相告,常清靜未免擔心麵前的姑娘接受不了自己中了毒這一事實。
常清靜一直沒說話,寧桃更緊張了:“常……少俠?”
常清靜搖搖頭:“寧姑娘,我有話要同你說。”
這是她自己的身體,於情於理,也該讓她知道真相,就算能瞞這一時,日後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想到這兒,常清靜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眼看少年扭頭,寧桃更慌了。
她……她該不會中了什麼奇毒吧。
“寧姑娘。”常清靜鄭重道:“你中的是離恨天。”
“離恨天?”寧桃問:“這是……你剛剛嘗出來的?”
常清靜:“我們蜀山弟子自幼要跟隨長老學習如何分辨毒與藥,能以舌嘗毒。”
寧桃結結巴巴地問:“那……那這毒?”
“這毒不算難解,隻是解毒所需的藥材比較繁雜,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有些難辦。”
“但請姑娘放心,姑娘是為了救我才中此毒。在你還沒解毒之前,我希望你能跟在我身邊,與我同行。而這段日子裡,在下也會儘量為姑娘找尋解毒的辦法。倘若毒發,也能時時為你運功化解。”
“你的意思是,跟在你身邊,暫且就沒有性命之憂嗎?”
常清靜抿唇:“也可以這麼理解。”
少年拿起手邊的劍:“走罷。”
這個時候,寧桃恍然發現,她和常清靜的姿勢,已經變成了麵對麵坐在地上。
她支著腿盤坐著。
而常清靜,坐得十分之端正。
這個動作,寧桃之前在曆史書上看到過,好像是叫“跽坐”?
少年的道袍衣擺一絲不苟地垂落在地上,腰杆兒脊背挺直,做得端端正正,一本正經。
常清靜,一定是個謹慎克製的人。
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是個劍光亂飛,一不小心就要嗝屁的修真界。
既然以後要和他一道兒相處的話,摸清對方的脾性這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
寧桃心裡默默記下,趕緊穿上校服外套,急急忙忙跟上了常清靜的腳步,連態度也變得謹慎有禮貌了不少。
“常少俠,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先去找一個人。”
據常清靜所說,他來萬妖窟是受人之托。
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有個金樂鎮,金樂鎮不大,土地統共就那麼多,一家姓吳的富戶統共占了一半兒。這吳老爺性格仁善,在金樂鎮裡聲望很高,但偏偏三十好幾了,愣是沒生出一個崽子。
一直到四十多歲,吳老爺和夫人才育有一個獨子,名叫吳芳詠。吳芳詠出生的時候難產,一生下來就身嬌體軟,走路帶飄。由於就這麼根獨苗苗,加上又是個多病身,吳老爺和吳夫人很是愛惜。
偏偏在幾天前,吳府的寶貝疙瘩命根子吳芳詠失蹤了。
乖學生寧桃舉手:“所以他們請你去找他?”
常清靜頜首:“我多番查探,終於查到了萬妖窟。找到吳芳詠之後,我就帶你回吳府。”
寧桃“嗯”了一聲,也不再多話,老老實實地抱著書包,亦步亦趨地跟在常清靜身後。
這一路上,少年劍光飛掠,砍瓜切菜一般地一路前進,瓷白的臉上血沫飛濺,眼神淩厲如刀。
隻要不被圍攻,常清靜的武力值還是有保證的。
剛開始目睹女妖被一劍斬首的凶殘一幕,到現在寧桃隻能慘白著臉,心裡安慰自己,這都是人形怪。
可惜,收效甚微。
常清靜收了劍,麵前少女如獲重生般地趕緊比了個手勢,麻溜地一路小跑,跑到了一邊兒,扶著牆吐去了。
好惡心——
嘔——
雖然很沒禮貌——嘔——
但真的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