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還未了,蒲扇般的大掌就扇了過去!!
桃桃神情遽然一變:“劉姐姐小心!!”
身形一動,已飛身上前,將這醉鬼一腳踹開。
又看到劉三娘麵色煞白,桃桃沉下了臉,咬緊了牙,迅速掰下了一根竹子作刀,高喊了一聲:“劉姐姐彆怕!看我來教訓他!!”
卻未料到,一道劍氣更快一步。
常清淨袖中手指微微一動,指尖迸射出一道劍氣,眼疾手快地將男人半隻胳膊都斫了下來!
桃桃剛飛身上前,立刻就被男人這斷臂間噴湧的鮮血濺了一臉,眼睜睜看著男人胳膊掉了下來,砸在了地上。
而他捂著胳膊慘叫連連。
桃桃愣愣地昂起頭。
蒼莽的夜空之下,還閃爍著一道弧形的劍氣軌跡,正如一條寫意揮灑的銀河,信手拈來又兼具赫赫威嚴。
就在不遠處李寒宵蒼白著臉,靜靜地看著她,手上這劍還在滴血。
這絕對不是李寒宵能運使出來的劍招!!
寧桃大腦瘋狂運轉間,常清靜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低聲道:“桃子,我有發現。”
發現?
桃桃錯開視線,儘量將注意力再轉回案子上,用力點了點頭,“好,你等等,我待會兒和你去。”
找來龜公將這些事暫行處理之後,告彆了劉三娘,
桃桃這才看向常清靜:“李同學你等到,那我去叫孟大哥和謝道友!”
孟大哥和謝道友這兩個涇渭分明的稱呼,讓常清靜眉頭微微抽動。
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妒忌。
至少,寧桃總是有意無意地主動在與謝濺雪保持著距離。
“等等。”就在桃桃拔步欲走的刹那間,常清靜主動出手攔住了她,秀眉微蹙,“先彆叫……孟狄與謝道友。”
寧桃愣了半秒,緊緊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這清亮的視線看得他有些緊張,抿緊了唇,錯開了目光。
他當然不能說,他是在懷疑謝濺雪。
從一開始,他便懷疑他,懷疑他與謝迢之勾結。
好在,寧桃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他半晌之後,又移開了視線,歎了口氣,順從了他:“好了,我知道了。”
“跟我來。”常清靜轉身。
兩人借著夜色的遮蔽,一路穿過彎彎繞繞的回廊。
這讓桃桃生出了種古怪的錯覺,就好像……曾經她和常清靜穿梭在萬妖窟裡的時候。
少年,極淡的眼眸,降真香,如出一轍的清冷個性,還有那道劍意。
這些線索漸漸串聯在一起,最終組合成了個桃桃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總不至於是……常清靜吧?
這個念頭剛一浮上水麵,寧桃就迅速把這念頭又給摁了下去。
她不願意這麼想。
“李同學,你……你這劍法……”桃桃斟酌了片刻,企圖套話。
有些口乾舌燥地問,“是從何處學來的?”
沒想到李寒宵倒也坦蕩,清冷的嗓音擱著夜色傳來。
“我少時體弱,家父為我請的老師中,有一蜀山老道,我便跟著那老道學了點兒劍術,用以自保。”
桃桃低下頭,又默默思量了半晌。
蜀山老道……
他那一招,確實是像蜀山的劍法。
降真香,也是道士們多用的香料。畢竟她隻與常清靜親密接觸過,也沒逮著其他蜀山弟子仔細聞他們身上是不是有降真香的味道。
夜的陰翳下,常清靜身形略微一僵,又畫蛇添足般地補充了一句。
“我也隻會這一招。”
身後的少女“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她發現了?
常清靜口乾舌燥地握緊了手中的劍,難得又感到重新緊張起來。
他已經很少感到緊張了。
“真君”這個名號並非任意一個修為有所成就的修士都能得到,凡是有諸如“真君”、“仙君”、“道君”之類名號的修士,要麼是一宗的長老,要麼是於這四海晏清有一份助力。
他是後者,這麼多年來與人,與妖交戰,常年遊走於生死血光之中。他早晚會死。
想通這一點後,便很少感到“緊張”“忐忑”之類的情緒。
常清靜身形僵了僵。
或許是重新扮作少年的緣故,亦或者僅僅隻是在寧桃麵前的緣故。在她麵前,他好像又成了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小道士常清靜,成了那個優柔寡斷,傲慢自負的少年。
她熟知他所有的不堪。
在她麵前,他猶如赤|身|裸|體。
常清靜此刻心緒紛亂浮動,卻也沒留意到自己剛剛究竟經過了個什麼地方。
身後的少女卻是刹住了腳步,冒冒失失地輕輕叫了一聲。
“啊。”
常清靜回眸的一刹那,就看到桃桃突然一個激靈,像顆炮彈一樣飛也般地竄了過來,隔著夜色,也能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紅暈。
他的思緒晃晃悠悠,這才重新落入了實處,落回了人間,清楚地聽到了人間的男女情|愛……
那互相愛撫時漏出的呻吟與喘息。
那曖昧的水聲。
雖然剛剛嘴上說著“處男”,但真正直麵這個對寧桃的挑戰性還是太高了。
心臟在那一瞬間,跳得幾乎快躥出了嗓子眼裡。臉頰窘迫得燒紅,手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都怪西洲館的裝潢太過小資,又太過附庸風雅,這一路走來都是琴瑟鼓樂之聲,讓人忘記了這是個大·妓·院!!
桃桃喉口一顆心臟狂跳的瞬間,一抬眼的功夫,正好擱著夜色和少年撞了個正著。
少年的目光讓人想到了清霽素朝,想到了“絳雪明玄夜,丹霞凝素朝”,又冷又清。
而此刻這清冷的視線在觸及到她目光時,也微有閃爍。
寧桃尷尬得都快哭了:“李、李同學,我們快點兒走吧。”
“你說的線索在哪裡?”
卻渾然沒有察覺到,少年的視線怔怔地落在了她唇瓣上。
少女的唇瓣其實算不上多嬌豔。
粉色的唇瓣上泛著點兒死皮,走了太久,她還沒喝過一口水。
可是他卻什麼都看不到了,看不到遠處的燈火,清冷的月色下,隻能看到她唇瓣一張一合,栗色的發絲落在她唇畔。
半晌,常清靜這才移開視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