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虛弱的成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阮天心長歎一口氣,自我檢討道:“唉,老了,不中用了。”
他們並肩靠在長椅上,覺得沒有哪個時刻比現在更舒服。阮天心一扭頭,看到長椅附近擺著個小攤,賣各種發箍。
謝觀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了然:“想要?”
阮天心搖搖頭,抿著嘴笑了,“想給你買。”
那很巧,因為謝觀也想給她買。雖然是庸俗的東西,但是謝觀一廂情願地認為,阮天心戴會讓自己變成雙倍的可愛。
結果是,兩個人互相扶持著,一起朝攤位走去。
商量了半天,阮天心給謝觀買了一個狼耳朵的發箍,並示意他低頭,像戴皇冠一樣,親自給他戴上。不得不說,非常適合謝觀的氣質,一隻又狠,話又不多的森林狼。
森林狼歪著腦袋,用無悲無喜的語氣道:“那你也要戴我給你挑的這個。”
阮天心看了一下,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她為難道:“真的
要戴這個嗎?我懷疑你在惡搞我……”
謝觀挑起那個發箍:上麵灑滿了亮閃閃的銀粉,兔子耳朵白裡透紅,就是長得離譜,比狼耳朵要大很多,有點像一種……情趣玩具。
謝觀一臉的古井無波,“怎麼會,因為是和狼配套的。”又虛偽道,“沒有彆的意思。”
最後,阮天心還是戴上了那枚亮晶晶的兔耳朵發箍。至於效果如何,看謝觀三秒鐘摸一次的頻率就知道了。
阮天心窘得臉發
紅,擋開謝觀頻繁摩挲的手,把兩隻兔耳朵拉下來蓋住眼睛。
唉,真是惡趣味!
但是沒辦法,誰讓她忘記買棉花糖在先呢?好歹還有墨鏡遮著,丟臉就丟臉了,男朋友開心就好。
兩個人各自頂著自己的發箍,像遊樂園裡隨處可見的一對普通情侶一樣,一邊走,一邊商量著接下來的行程。
走著走著,阮天心疑惑地停了停腳步。她鬼祟道:“我總感覺有人在看我們,是不是我的錯覺?”
謝觀不動聲色地點頭,“確實有。”而且已經很久了,從他們從海盜船上下來開始。
“!”阮天心大驚失色,“是不是你的粉絲啊,我們要趕緊走嗎?”
謝觀看上去比她鎮定許多,“你轉頭看看。”
阮天心很聽他的話,聞言便轉頭。結果看到一頭搖搖晃晃的大玩具熊,和她的眼睛一對上,身體明顯一僵。
“……”阮天心費解地轉回頭,看向謝觀:“呃,這個工作人員是你的粉絲嗎?”
“恐怕……是你的粉絲。”謝觀意味不明道。
阮天心沒能理解,茫然地再次後顧。結果驚恐地發現,這隻玩偶熊在發現他們的視線後,竟然怒氣衝衝地向他們走來!
不不不,不是走來,根本是跑的!
……然後阮天心就看到他笨拙地左腳絆右腳,差點跌跤。
阮天心:“……”
等一下,這個六親不認的步伐看上去的確有點眼熟——
不過她馬上便知道了答案。因為轉眼間,大熊已經奔逐而至。它看也沒看謝觀,直愣愣地杵在阮天心跟前,停下。
大熊突然開口:“阮天心。”
聲音年輕、脆亮。暴風雨前的平靜。
阮天心像被雷劈了一樣,睜大了眼睛。她兩隻手捧住了大熊的腦袋,反複確認:“星、星嶼?”
陸星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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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咬牙笑道:“難為你還能認得出我。”
阮天心還傻乎乎對他說:“當然了,你是我弟弟呀。”
陸星嶼:“…………”
為了不讓彆人發現他一個風光無限的大明星正在這裡扮熊,眼下隻能壓抑自己的怒火,低聲質問道:“你能告訴我,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他滿以為會看到阮天心心虛得說不上來話的表情,然後他就能占領高地,把阮天心劈裡啪啦教訓一通,然
後再把無地自容的她帶走。
但是阮天心茫然,卻不假思索道:“在約會啊。”
這一刻,陸星嶼真的無語至極。他錯了,他真的錯了!他怎麼能忘記:阮天心生下來就是克他的!
他不想再和這個氣人精講話了,轉而對謝觀豎起尖刺,陰陽怪氣挑撥:“哈,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你大搖大擺地帶我姐來遊樂園,根本沒考慮過她的感受!她一個素人,要是被網暴怎麼辦?”
阮天心張
了張嘴,剛想對陸星嶼解釋是她自己要來的,結果謝觀捏了捏她的手,輕柔、和善地對陸星嶼道:
“對不起,是我欠考慮了。”
還沒等陸星嶼開始得意,又聽到他誠懇地說:“我們這就回去。”
他轉向阮天心,無限溺愛:“回家拚樂高怎麼樣?”
陸星嶼:“…………”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陣絕望。人類,是何等的渺小啊!阮天心,這一個低等魔物就如此難對付,再加上魔王謝觀,難搞plus!這不是樂園,這是陰間!!
不,冷靜一點,陸星嶼。你是英雄,你可以戰勝這世界的一切困難。你不能輕易被打倒!
他搖搖欲墜,艱難地向這對情侶噴灑毒液:“家?什麼家!嗬,你們又沒結婚,算哪門子的家!”
“阮天心,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家到底在哪裡!”
陸星嶼得意洋洋地一口氣說完,自覺酣暢淋漓、發揮良好。然而,低等魔物阮天心卻看著他,露出了一點微微的、憂鬱的表情,就像被雨水打濕的百合花瓣。
隻聽她輕聲道:“……那裡是我真正的家嗎?”
噗——
阮天心發動反擊,陸星嶼頓時血條減半。
“怎、怎麼不是了?”陸星嶼結結巴巴道,“你在我們家住了這麼多年……”越說越不對,“反正,反正你說!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阮天心:“……”
她頓了頓,笑了,“嗯……還挺好的。”
陸星嶼覺得要死,怎麼越講越不占理。他趕忙轉移話題,攻擊起阮天心和謝觀不倫不類的打扮上來:
一指謝觀,“你戴的是什麼東西啊!狗耳朵嗎?”
謝觀:“是狼。”
二指阮天心,“你、你再看看你,有傷風化!”他暫時想不出什麼精妙的詞,開始胡言亂語。
“……”阮天心摸了摸腦袋上的兔耳朵,真誠道:“倒也沒到這個地步吧。”
她看向陸星嶼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手道:“對了,我剛才在攤位上看到一個豹子耳朵的發箍,你想要嗎?我給你買好不好?”
陸星嶼臉色鐵青:“……我要那個乾嘛!”
“可是上次你給我送的生日禮物就是豹子紋的睡袍……我還知道,你小的時候有一次,把貓錯認成——”
大熊突然跺腳,跺出了地動山搖的氣勢。陸星嶼氣得頭暈目眩,用熊掌去捂阮天心的嘴巴:“不許說!不
許說!”
謝觀伸手去擋,阮天心趕緊鑽到男朋友背後,慫頭慫腦道:“我不說了。”
大熊看上去還是很生氣,包在玩偶裝裡的腦袋已經變得通紅。
阮天心偷眼看他。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抱住了大熊。她將自己柔軟的臉,貼在了大熊同樣柔軟的胸口上。
她叫了一聲:“星嶼。”
隔了大概有十秒的樣子,陸星嶼才不情不願地回應:“乾嘛?”</“今天天氣這麼熱,你穿這個不難受嗎?”
陸星嶼在阮天心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不客氣道:“你不要以為我是故意跟蹤你們啊,我隻是為了工作!工作!”
下個禮拜最後一場戲了,在遊樂場裡,年下小狼狗男主給禦姐女主扮熊討歡心,然後真情告白。
雖然劇情土得要死,但是他少爺又沒嘗試過,好奇心一發作非要來體驗生活,結果體驗出了個大驚喜!
他現在又氣又悶又熱。
“星嶼,你長大了。”阮天心把臉埋在大熊軟乎乎的毛毛上,“姐姐也到了該找對象的年紀了。謝觀有哪裡不好的嗎?”
陸星嶼悶悶不樂地想:這不是廢話麼?哪裡都不好!
可是一看謝觀,穿著和阮天心相似顏色的T恤,背著手站在她身後一步,脊背筆直。如一朵高嶺之花,叫人不敢攀摘。
但仔細看,這眼珠子都快黏阮天心身上了,陸星嶼覺得極其不體麵,但又莫名說不出口。
“你倆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啊,”阮天心溫溫柔柔道,“不如握手言和吧?”
謝觀:“……”
陸星嶼:我靠!
兩個人都不太樂意。但謝觀向來以阮天心的意願為先,何況以後早晚是一家人。出於這樣的考慮,謝觀率先伸出了手。
陸星嶼:“……”
他實在是一百個、一萬個不樂意,有點酸,有點怒,像個被搶走玩具的小孩。
但是阮天心閃閃的眼睛,像整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寶石。但凡陸星嶼再說出一個“不”,它就會從手掌中跌落、然後粉碎。
陸星嶼以0.25倍速緩慢伸手,過了差不多有一個世紀的工夫,勉強得以和謝觀一握。
“那就拜托你了,前輩。”陸星嶼皮笑肉不笑,陰惻惻道,“如果你對她不好,我要你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搞點虐的,不要不評論我嗚嗚,看看,我這就黑化了吧!我還要搞9000字的更新!榨乾你們的幣!咩哈哈!
另外一個事情,我想問下大家啊,我本來說想給星嶼弟弟寫個番外的,但是現在我們弟弟在我腦海裡慢慢成型了,然後我對他想法也比較多,所以可能可以給弟弟專門開一本。你們覺得呢?可以在評論區給我留言,如果想看我就先放個預收。提前預警:弟弟的cp不會是禦姐型,應該是那種極其喜歡打直球的鬼
馬型。因為我比較搞不來姐弟戀(沒有歧視的意思,是我取向和癖好的問題),如果弟弟這本要寫的話會比較輕鬆搞笑一點。看弟弟這本和溪亭那本,你們想先看哪個,到時候我就先開哪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