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否認了:“不喜歡,我隻是喜歡贏錢。”
這個回答奚霖很滿意,大笑著同意了。
*
這一年裡司若渝一直很閒,便時不時召集認識的修者一起推牌九。
今日難得好興致,司若渝來了徵羽閣後走進他們常年“霸占”的房間,進入後便看到池牧遙、奚淮也在,不由得詫異:“你們終於舍得下山了?”
說著走過來,握著池牧遙的手腕探了探:“靈力是有些亂,不過穩定得可以,不錯。”
池牧遙表現得也足夠乖巧:“嗯,謝謝師祖關心。”
等到推牌九的時候,司若渝看到池牧遙坐在了奚霖的位置,而奚霖和奚淮父子一左一右地坐在池牧遙身後便意識到了不妙。
司若渝在打牌時指尖輕敲桌麵,又瞥了池牧遙一眼,似乎想和池牧遙進行眼神交流,池牧遙卻好似沒注意到她的神情。
他始終麵帶微笑,態度十分溫和,挑不出任何錯處。
這畫麵頗為好笑,兩名元嬰期修者坐在了一名金丹期修者身後。這二位頭上還一人一根龍角,都長得威風凜凜,眉宇間都是王霸之氣,偏偏坐在池牧遙身後時竟然顯得有些乖巧。
仿佛一個氣質溫和的覆麵男子,帶著兩個凶神惡煞的保鏢打牌,敢贏他們的靈石,牌都給你燒了!
奚淮似乎不懂牌九,也不知局勢如何,在他們打牌時眉頭緊鎖。好在彆人不知他的迷茫,看他的樣子還當他是在沉思。
奚霖倒是很積極,總想指導池牧遙兩下,結果發現池牧遙似乎不用他來指導,這小子計算能力非常優秀,就算這把牌麵不好,也能保證自己不是輸得最慘的那個,出牌格外穩妥謹慎。
前幾局還算正常,到了第四局後司若渝便開始不老實了,旁人用控物術抓牌,隻有她伸手去抓,纖柔的手滑過桌麵,自帶清香。
池牧遙看了看,並未有什麼動作,直到這局進行到一半,池牧遙才打了一個響指,破了幻境。
原本在推牌九的修者都是一愣,發現手裡的牌麵突然變了,桌麵上丟出來的牌也和他們記憶裡的不一樣。
司若渝當即一拍桌麵,怒道:“池牧遙!”
池牧遙則是有些無奈:“師祖,您用這招贏了奚宗主不少靈石吧?”
這回奚霖終於看明白了,驚道:“司宗主,你、你居然用幻術打牌?!”
司若渝可以被稱為幻術祖宗,鬥法能力不精,但是她的幻術技法了得,製造的幻境細致入微,元嬰期修者都很難察覺到自己已經深陷幻境之中。
這幻術動用後中招的人各種感知的結果都會悄然被改變,這些人也發現不了牌局是被人控製了,還當是在正常地打牌。
司若渝靠著這一手,沒少贏靈石。
偏今日讓池牧遙給破了。
另外一位常年一起打牌的元嬰期天尊忍不住問道:“司宗主,您這有點不地道吧?”
司若渝回答得理直氣壯:“這裡是魔門,魔門修者做什麼不是各憑本事?上次千手宗宗主不也偷牌換牌?!”
那人也知道魔門的修者沒幾個好人,於是提出:“你贏的靈石不用全還,至少還一半吧?”
“不可能!”司若渝當即傲氣地拒絕,“不知張宗主最近有沒有靈力充裕無處發泄的苦惱,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我讓弟子陪你兩日。”
張宗主氣得不行:“你不但贏我的錢,還想讓你的弟子吸我的靈力,什麼好事都讓你占了!”
“我門下弟子個個如花似玉,若不是看你修為高,資質尚佳,她們才不喜歡你這種老骨頭呢!說不定什麼花樣都不會,隻會橫衝直撞。”
“你、你……打牌之前不是約定過不許說葷話?”
“現在是在打牌嗎?現在是在吵架,我吵架還得顧及你心情嗎?”
奚霖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問池牧遙:“之前,我都是因為幻術輸的?”
池牧遙鄭重點頭:“嗯,宗主,外麵人心險惡,您還是少出宗門為妙。”
奚霖,一個被其他修者數落兩句會暴跳如雷,出門打牌被會人算計,還發現不了的傻白甜大惡龍是也。
奚霖失魂落魄地看著桌麵上的牌,似乎不打算再玩了,歎氣起身離開。
他對牌九失望了。
他對魔門失望了。
司若渝則是拎著池牧遙出了徵羽閣,掐著腰怒問:“你個小沒良心的,剛嫁出去沒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池牧遙委屈巴巴地回答:“您用幻術贏牌本就不對,而且,您贏走的太多了。”
“自從我回了合歡宗,外界對我們合歡宗的排查也越來越嚴格了,好些弟子都隻能回合歡宗了。這麼多弟子聚在一起,還都是嬌滴滴的小姑娘,我自然得想辦法養她們。”
“可是——”
“沒什麼可是!池牧遙,師祖很生氣,你被逐出合歡宗了!”司若渝發完脾氣,便氣鼓鼓地走了。
奚淮看著失魂落魄離開的父親,再看看氣急敗壞離開的司若渝,突然有些想笑:“他們都幾百歲的年紀了,怎麼反而像沒長大似的,因為這個就把你逐出師門了?用不用回去解釋解釋?哄哄你的師祖?”
“其實不用……你不必擔心,我回合歡宗一趟。”
“用我陪你嗎?”
“不用。”
“好,我去安慰安慰我爹。”
池牧遙踏著粉色雲朵狀的飛行法器,跟著司若渝朝著合歡宗的方向而去。
他到宗門門口的時候,看到一位小師妹偷偷給他開了門,小聲問:“小師哥,你怎麼惹師祖生氣了?”
“也沒惹。”他小心翼翼地進了合歡宗,接著朝著合歡宗執事堂而去。
待到了執事堂,他剛坐下,小師妹們便主動將賬簿送來了。
池牧遙剛翻開,就看到司若渝闖了進來:“不許給他,他已經被逐出師門了!”
池牧遙抬頭看了看她,沒搭理她,低頭繼續看賬簿,算盤打著,手中毛筆時不時勾畫一筆。
司若渝原本還氣勢洶洶,看到後來就蔫了,甚至想毀了賬簿。
待池牧遙對賬完畢,幾乎是壓著氣說道:“師祖!”
司若渝原本的脾氣一瞬間都沒了,乾脆抱著徐冉竹抱怨:“啊啊啊,你看看他啊!阿九太煩了!明明是我把他養大的,他還凶我!”
池牧遙拿著賬簿到了她的麵前,指著幾處說道:“您怎麼能買這麼多首飾?”
“我錯了!”司若渝雖然認錯,卻還是在對他喊,“我錯了!錯了!”
徐冉竹跟著解釋:“好些弟子被潛入的門派趕了回來,修為卻沒有進展,心情低落,師祖才買了首飾送她們,希望她們能心情好些。”
池牧遙隻能捧著賬簿又坐了回去,看著賬簿陷入了惆悵之中。
司若渝終於老實了,問:“很嚴重?”
池牧遙拿著賬簿看了看合歡宗現在的財產金額,說道:“需要購置築基丹了,我剛剛看了統計,好幾位師妹可以衝擊築基了。而且我很早便覺得築基丹的發放也不該太苛責,二衝和三衝的也可以適當給一些,不要讓她們在衝擊築基期時有太大壓力。”
“哦……”她挪到了桌邊,跟著看賬簿,“你說得對,我的確考慮不周,你有辦法嗎?”
“胳膊肘往外拐的徒孫隻能去求求卿澤宗了,我看過他們的賬目,如果我們兩個宗門一起購置的話,數量大,費用可以低一些。不過這筆人情得還,知道嗎?”
“嗯,知道了。”
池牧遙見司若渝的火氣降下來了,才說道:“今日我是故意的,您這般使詐打牌終究是不妥的。魔門脾氣火爆者比比皆是,今日有我和奚淮在情況尚且能夠控製,若是他日其他人發現了真相,與您大打出手,您的鬥法能力又不強,如果沒能快速逃脫,怕是會引來殺身之禍。
“您是一門宗主,合歡宗唯一的元嬰期修者,您若是出了什麼事,其他弟子該怎麼辦?
“今日傳出你打牌使詐的名聲,也能斷了您繼續打牌的可能。就算您不再使詐,賭博之事也是有贏有輸,若是輸得多了,門派也承受不起,不如斷了。”
“哦……”幾百歲的人了,竟然被一個小輩教訓得啞口無言。
池牧遙歎氣:“您也彆總去騙奚宗主了,奚宗主都要被你騙傻了。”
“魔門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兵不厭詐知不知道?他怎麼光長修為不長見識,我隻是給他上了一課,讓他知道人心險惡。”
“師祖!”
“我錯了!!!”道歉道得比誰都霸氣。
徐冉竹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