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界門, 筆記中隻在提到某種靈植時提過一句“據聞是因界門開啟誤入的他界物種,難以種植”。
界門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是固定形態還是隨機出現?是否有辦法人為打開……這些問題殷渺渺都毫無頭緒。
她隻好用最笨的辦法。
一日後,她招來禁軍統領,吩咐:“你們自行前往離州,十日後,我在州府與你們會合。”
曾見識過她威能的禁軍沒有絲毫懷疑, 領命而去。
而她乘上紙鶴,獨自去幾個案發地點查探情況。
首先被襲擊的行商是在一處狹窄的峽穀之中,寬度僅容一人通過,且曲折難行。可以想象,那隊行商猛地受到攻擊,驚慌之下,連四散而逃都做不到, 被一網打儘。
選擇這樣一個地方進行伏擊, 那隻魅蝶的智商已不容小覷。
殷渺渺懷著沉重的心情到了那個村莊,那天恰逢村民為死去的人家做法事,一個留著胡須的中年道士一手執桃木劍, 一手搖鈴,聽口中誦念的經文,似乎在呼和亡靈放下塵世牽絆,安息往生。
風塵起。
殷渺渺看見有單薄的影子從陰影處出現,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 睜著迷瞪瞪的眼睛往墳堆裡走去。
原來真的有鬼魂。殷渺渺在不遠處落下, 安靜地注視著。
那道士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表演,不見五毛特效般的火焰,仿佛隻是按著某種韻律舞劍,而就是這樣樸實簡單的動作和誦念不停的經文,居然將亡靈渡向了酆都。
真是奇妙的世界。
殷渺渺圍觀了會兒,正想離開,卻突然看到了在祭壇旁站著的一個道童。他約莫十一二歲,樣貌討喜,穿著青布衣衫,垂著手恭恭敬敬站著,被看了會兒,仿佛察覺到了什麼,轉頭往殷渺渺的方向看來。
殷渺渺對他微微笑了笑。
那道童吃驚地眨了眨眼睛,猶豫了會兒,居然悄悄從人群裡溜了過來,小跑到殷渺渺麵前:“這位……嗯……夫人。”
“有事?”殷渺渺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道童行了個道禮:“是,小道是玄靈觀的飛英,那是我的師叔,敢問這位夫人……”他小心翼翼地問,“可是皇後娘娘?”
殷渺渺沒有正麵回答,笑盈盈反問:“你認得皇後嗎?”
“小道曾見過您一麵,那時您在與國師鬥法,不曾留意周邊。”飛英解釋道,“小道不是故意對您無禮,隻是見娘娘微服出巡,鬥膽猜想您是不想暴露身份,故而不曾行禮,請娘娘恕罪。”
“這樣啊……”
逼宮當天發生的事,見證者不計其數,她身俱神通的事早就是公開的秘密,民間已傳出了無數個版本,說她是神女有之,龍女亦有之,充分體現了老百姓的想象力。這小道士要是見過她和歸塵子鬥法,那猜出她的身份不足為奇。
殷渺渺說是那麼說,心中疑慮不減:“那你找我所為何事?”
“正是為了那妖蝶。”飛英帶著嬰兒肥的臉上呈現出與年紀截然不符的嚴肅,“妖蝶現世時,我師父就說它必然會為禍鄉裡,故命師門上下多加留意,前些日子,我們終於在離州找到了它。”
跟卓煜在一起久了,殷渺渺不免被他影響,第一反應是玄靈觀在民間的影響力:“就在此地?”
“是,不過是半個月之前,現在妖蝶往坎兒鎮那邊去了。”飛英認真道,“我師父說,皇後娘娘知道妖蝶出現後一定會趕來,所以早早去州府等著您了……沒想到娘娘先來了這裡,讓我碰著了。”
小道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羞澀:“我知道的消息不多,就這些了。”
殷渺渺對他的好感度攀升不少,這少年有一種還帶著天真的伶俐,不討人厭:“是很重要的消息,坎兒鎮是嗎?在哪個方向?”
見她這般平易近人,飛英高興極了:“從這裡往東三十裡就是坎兒鎮,不過現在它可能不在這裡了。我師父說,妖蝶一直在離州徘徊不去,極有可能是想尋找什麼東西,皇後娘娘不如先去州府一行。”
他一口一個師父,顯然對自家師長十分信任推崇。殷渺渺笑了笑,問道:“你的師父是玄靈觀的……”
“小道的師父是玄靈觀第十四代觀主。”飛英道,“您在州府就能見到他了。”
殷渺渺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你。”
“當不起娘娘讚譽。”飛英耳朵微紅,“除妖降魔是我道門義不容辭的職責。”
殷渺渺深深望了他一眼,決定先命人調查一番這玄靈觀——她推斷出魅蝶徘徊在離州是知道界門的存在,那麼玄靈觀的觀主是怎麼憑借這幾個毫無關聯的地點推斷出魅蝶在尋找什麼東西?會和飛英的特彆之處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