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沿著策劃好的路線撤退,同行的妖獸漸漸離去, 至後半夜, 隻剩下一隻人麵鳥和他們同路。
蔡娥見文茜多次抬頭望著那隻鳥, 不由好奇:“文姐, 那是什麼妖獸?”
文茜猶豫了許久,不怎麼確定地說:“那好像是望京的雛鳥。”
“望京是什麼?”蔡娥從沒有聽過這種奇特的妖獸。
文茜也是從萬獸譜上看到的名字:“是一種傳說中的妖獸,望京的意思是望玉京, 這種鳥死的時候,無論身在何處, 人麵都會朝向玉京的方向,故而被譽為仙界派來凡間的使者。”
蔡娥吃了一驚:“這麼厲害?”她抬頭望著人麵鳥,覺得它肖似人類的麵孔十分可怖,不由搓了搓胳膊, “它跟著我們做什麼?”
文茜搖了搖頭:“不知。”
天光乍破時, 他們失去了夜色的保護, 隻能降落在地,借地勢與樹木隱藏蹤跡。
人麵鳥跟著落在了樹上,收攏翅膀, 麵孔朝向他們, 眼神幽密。
“它是想乾什麼?”蔡娥小聲問。
文茜望向殷渺渺,語氣淡漠:“這種妖獸都通人性,可能是想報答恩人吧。”
似乎就如她所言, 人麵鳥看了他們一會兒, 展翅飛到了殷渺渺身邊。她耗儘了靈力和神識, 一直躺在向天涯懷裡昏睡,人麵鳥輕“咻”了一聲,將她喚醒。
殷渺渺睜眼看著它:“你怎麼還不走?”
“咻——”它低下頭,輕輕蹭了蹭她的手心。
殷渺渺感受到掌心裡毛茸茸的觸感,唇角彎起:“走吧。”
“咻——”
“不用了。”她抬首望著逐漸亮起來的天空,輕聲道,“你我生而自由,這是你應得的,不需要報答。”
人麵鳥歪著頭看著她。
“我不是為了得到報答才救你們的,我隻是遵循了自己的道心,和你們沒有關係。”殷渺渺揮揮手,“走吧。”
“咻——”人麵鳥聽懂了,仰起頭顱發出一聲清吟,拍動翅膀回到了天空,眨眼間就飛遠了。
它離開了。
過了許久,文茜才用複雜的語氣說道:“它隻是幼雛就開了靈智,未來不可限量,你不該放棄這個機會。”
殷渺渺想了會兒:“我不喜歡靈寵。”
她不介意吃妖獸的肉,亦不介意用妖獸的皮毛做成法衣,對於乘騎妖獸也沒有什麼意見……人類從漁獵到畜牧,本就是一種進步。
然而,開了靈智的妖獸又有不同。
它們是獸,卻有了和人一樣的靈智,純粹當做獸來驅使,未免心中不安,可當做平等的生命來對待,又很難做到。再說了,它為了尋求自由而遍體鱗傷,臣服隻是想要報恩,和地火不一樣,故而……算了吧。
“可以簽平等契約,說是靈寵,實為夥伴。”文茜加重了語氣,“契約是讓人與妖獸結成同盟,妖獸貢獻自己的力量,而修士帶契約獸共同飛升,是公平的交換。”
“這個道理文道友懂,它還不懂。”殷渺渺輕聲說,“它還太小了。”
如果真的要以自由交換某種東西的話,至少希望它能夠想清楚這意味著什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懵懵懂懂就想為了報恩而成為彆人的靈寵。
它還太小了,遠遠不到做決定的時候。
*
有人潛進了季家獸穀放走了一大批妖獸的事情,在半個月內就傳遍了陌洲。
這就好像是□□,不久之後,又發生了四大家族的人在外被殺,凶手留下“誅謝”字的事。
四大家族震怒,在全陌洲通緝犯人。然而,陌洲是如此乾旱的土地,星星之火一旦燃起,就不可能輕易撲滅。
但是,一手促成這件事的殷渺渺情況卻不容樂觀,她耗儘了靈力與神識,半路就陷入了漫長的昏睡。
眾人的逃亡也不順利,獸穀事發後,外麵到處都有四大家族的人準備抓捕他們。曹飛為了不連牽家族,半路就與他們分開,走前給他們指了條路:“你們往南走,南邊修士少,還安全一點。”
陌洲東濕西旱,北富南貧,南邊既沒有礦產,又沒有水源,都是黃土荒山,靈氣稀薄,修士罕見,比起北邊平坦的地形,更適合躲藏。
他們日以繼夜飛了幾天,在南邊的一個偏僻小城安頓了下來。
又是一天,向天涯照例給殷渺渺喂了幾顆補靈丹,她吞都吞咽下去了,隻是仍無醒來的跡象。
向天涯不由感歎:“都幾天了,真是個會給人出難題的女人啊。”
飛英反駁他:“我姐姐可了不起了,你瞎說什麼?”
“喂,你最近對我意見很大啊。”向天涯瞄了一眼飛英,“我怎麼惹你了?對前輩尊重點行不行?”
飛英扭過頭不理他。
向天涯想一想,哼笑道:“怎麼,就因為我和她野合了?”
“肯定是你帶壞我姐姐!”飛英斬釘截鐵道。
向天涯:“……太年輕。”兩人深入交流過之後,他對她基本就有數了,殷渺渺的性格是和狐媚放蕩一點關係都沒有,卻是個會享受魚水之歡的女人。
這才對嘛,一個正常的男人,和一個正常的女人,就是會發生一些正常的事,擁有一些美好的體驗。
不過小孩兒是不能理解的,他很寬容:“算了,還是讓你對她保留點孺慕之情吧。”
飛英氣鼓鼓地坐到一旁修煉。
向天涯忍著笑:“那你陪她,我出去一趟。”
“不許去!”飛英叫住他,“你不陪我姐姐想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