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074(1 / 2)

文茜和謝家的對峙很不順利,對於她所說的內容, 謝家一個字都不認。

“我們文家明明沒有什麼高階心法, 但是突然有一天, 大街小巷都在傳先祖從秘境中得到了高階心法, 若不是有心人可以推動,何至於此?”

“文道友這話說得荒謬,有沒有心法是你們文家的事, 許是什麼不肖子孫說漏了嘴也說不定,與我謝家何乾?”

“而後, 我文家一夜之間滿門被屠,所藏心法功法全部失蹤,謝家主敢說這事與你們無關?”

“人人都知道文家覆滅是有散修起了覬覦之心,想要搶奪心法。不知文道友為何認定是我們謝家所為?”

“滅門之夜, 我僥幸逃脫一劫, 卻被謝家主你捉走, 關進了水牢,受到嚴刑逼供,隻為問出萬獸圖的下落。”文茜冷冷道, “這件事, 難道謝家主也要否認嗎?”

謝家主對承宮拱了拱手:“前輩,我以人頭擔保,我們謝家絕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請您明鑒。”

文茜冷笑:“你的人頭值幾個錢?”

“行了。”承宮不耐煩這樣的嘴仗, 點了點文茜, “你親眼所見,是謝家主帶人滅了你全族?”

“他們一開始披著能遮蔽身形的鬥篷,我不能辨認樣貌,但是捉住我的時候,謝家主主動露出麵貌,我如何會認錯?”文茜抿了抿唇,“何況謝家水牢一事人人皆知。”

承宮問:“什麼水牢?”

謝家主不慌不忙道:“是我族中用以懲戒子弟之地,不值一提。”

“你放屁!水牢明明是你謝家用來關押修士之地,不知枉死過多少人!”文茜一想起水牢裡經曆的種種酷刑,麵上的血色就退得一乾二淨。

謝家主問:“可有證據?”

文茜道:“搜查謝家,自然就知道我所言非虛。”

“無憑無據就要搜我謝家,哪來的道理?”謝家主冷笑。

承宮微微皺起眉,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的秘密,除非案情重大又鐵證如山,否則就算是他也開不了這個口。

這時,丹心門的黃真人欠了欠身:“在下有話要說。”

“怎麼,你知曉個中內情?”

黃真人道:“此事與謝家無關,倒是與這幾位‘苦主有關’。半年多前,在下受季家主之邀參加萬獸大會,沒想到這幾位道友卻喬裝打扮混了進去,不僅把萬獸會搞得一團糟,還出手傷了我的女兒。我看,這幾位不是苦主,是行凶者才對。”

“不錯,當時我等都在場。”謝家主忙道,“眾目睽睽之下襲擊了眾人,敢問此等凶徒所說的苦衷,能有幾分可信?”

盧家主附和道:“我們都可以作證。”

魏家主淡漠道:“附議。”

蔡娥脫口道:“是你們先做下喪心病狂的事,我們才要報仇的。”

季家主立即道:“所以你是承認了?承宮前輩,還望明鑒。”

“嘖。”承宮心知四大家族必然有問題,否則這幾個年輕人不至於大費周章把天義盟搞來,然而,天義盟哪有那麼多正義可言,不過是利益驅使罷了,“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

四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議事廳裡坐著十幾個人,分彆來自三大宗門和七大門派,然而,除了承宮偶爾問兩句話之外,其餘人不是在打坐就是閉目養神,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他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些人對他們的冤情不感興趣。

是啊,死的不是他們的族人,遭受壓迫的不是他們自己。當著眾人,他們扒開自己的傷口,回憶起那不堪回首的日子,訴說的字字句句全是血淚,卻隻換來對方的冷眼旁觀,和一句漠然的“還有嗎”。

恥辱、憤怒、恨意、無力,負麵情緒如春天的野草一樣瘋長,死死纏住心臟,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窒息的痛苦中,文茜自嘲地想,真沒意思,費了那麼大周折把人引來,結果毫無意義。

強者是不能對弱者的痛苦感同身受的,他們隻會嘲笑弱者的無能。

果然,自己的仇隻能自己報,彆人是不會在意的。

就犯這一次傻,以後再也不會了……澀意彌漫上眼眶,她忍住了。

季家主和黃真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隻要風波安然度過,他們的協議依然有效。謝家主冷冷看著文茜,用譏誚表情告訴她——沒用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看看吧,沒有人會為你做主,隻要天義盟離開,你就活不到第二天,這就是命,認了吧。

盧家主生性謹慎,在塵埃落定前從不過分樂觀,他瞄了一眼身邊冷淡的魏家主,忍不住感慨:謝家水牢不過是照搬魏家礦洞的西貝貨,瞧瞧魏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現如今從礦洞裡出來的人……一個都沒有。

他倒也好奇,魏家占了西北角的礦脈,所圖的難道隻是儲藏不豐的靈礦嗎?開采靈礦,會死那麼多人嗎?

在場的人心思各異,承宮剛想說話,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一縷燃起的燈焰,終於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劍純真君的弟子:“這是魂燈?”

雲瀲的手心中燃著一盞蓮燈,燈芯本是細細的一線火光,現在卻越來越明亮,也就是說,魂燈的主人正在慢慢靠近這裡。

董真人訝然道:“這是……”

“師妹來了。”雲瀲望向窗外,下一刹那,人已經消失在了議事廳裡。

殷渺渺就是在紙鶴落地的刹那見到的雲瀲。

黃沙飛舞,他靜靜立在舟下,白衣不染塵埃,目光凝視著她,唇角含笑,喚道:“師妹。”霎時間,冬雪消融,春水潺潺,柳枝上發了新芽。

師妹?師妹……她嗎?

殷渺渺停下了腳步。她望著麵前的人,記憶裡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但心裡頭親近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即走到他身邊,把頭埋在他肩窩裡蹭一蹭。

理智告訴她不能輕信任何人,直覺卻完全不同意,斬釘截鐵地說“師哥來了”。

她遵循了自己的心意,微微笑說:“師哥。”

一出口,喉頭驀然酸澀,眼眶發熱,淚珠不受抑製地往下掉,怎麼也忍不住,用手指去揩,沒多久手心就一片濕熱。

真是莫名其妙,哪有那麼多眼淚,哪能不分輕重緩急就哭出來,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但天不遂人願,越想止住,淚流得越厲害。

雲瀲看她哭,想一想,走過去摸摸她的頭:“平安就好。”

殷渺渺閉了閉眼睛,睫毛上沾染的淚珠斷了線似的往下滾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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