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深:“……”
寒杉問:“白師兄,那個男人是誰?”
白逸深沉默少頃:“露華濃。”
“修士?”寒杉進宗門後一心苦修,下山隻是添置必要的法器符籙,很少接觸風月,故而不認得他。
“不是。”白逸深道,“他是沉香閣的主人。”
“沉香閣?”寒杉回憶了一下,似乎沒有聽說過,“來頭很大嗎?”
“嗯。”白逸深邁步往前走,“他是春洲第一名妓。”
寒杉震驚:“啊?!”名、名妓?男人?等等,為什麼白逸深會認識?
這個時候,殷渺渺也在問露華濃:“你怎麼會認得白逸深?”
“我認得的人很多。”他輕描淡寫。
“嗬。”她說,“你想讓我生氣?”
“你生氣了嗎?”他問。
“是的。”她說。
露華濃微笑起來:“那你怎麼不走?”
殷渺渺抬頭看了看麵前沉香閣的門匾,屋簷下的喜蛛織出了一張密密的網,他都都把她帶回來了,她怎麼可能這個時候走?
“因為你的情網黏住了我。”她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
露華濃推開了門:“進來吧,你淋了雨,要不要沐浴?”
真以為能把她玩弄於鼓掌之間了?殷渺渺不動:“洗完了再趕我走?那我還是現在走好了。”
“天都暗了,哪有現在趕客的道理。”露華濃環住她的肩,低語,“我服侍你,好不好?”
殷渺渺看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直到他主動去牽她的手,這才隨他進了屋。
夜雨瀟瀟,叮咚悅耳,晚上才剛剛開始。
寢屋裡點上了燈,燭燈用的是靈火,燭焰明亮也溫暖,把整個屋子都鑲上了一層溫柔的金邊。
屏風隔出了沐浴的空間,擺了個僅容一人的木桶,熱水被注入,氤氳一片朦朧的白霧。
露華濃提了個籃子過來,把新鮮采下來的花苞撒了進去,熱氣一蒸,指肚大小的花骨朵兒悄然綻放,幽香四溢。
做完這一切,他才走到殷渺渺麵前,為她寬衣解帶。
衣衫逐一落地。
露華濃將她橫抱起,緩緩浸入熱水之中,滾燙的熱水不會灼傷她的肌膚,隻讓她覺得舒爽自在,她不由發出滿足的喟歎。
然而,這個時候露華濃卻轉身準備離開,沒走幾步,紅線嗖一下纏住他的腰,線的主人趴在浴桶邊上,懶洋洋地問:“去哪兒?”
他笑:“換件衣裳就來。”
紅線便又被收了回去。
在下雨的夜裡泡熱水澡本身是件愉快的事,何況還有花瓣的清香和溫暖的燭光營造出了舒緩的氣氛,比起在翠石峰的寂靜,沉香閣這樣的溫柔鄉自然更讓人眷戀。
殷渺渺清空了大腦,安安靜靜地享受了一會兒。
背後有腳步聲傳來,來人繞過了屏風,走到了她的身後,取過一方柔軟的布巾放入水中浸濕,輕輕替她擦拭肩頭。
“還以為你要食言。”殷渺渺不經意地抬起眸,然後……徹底怔忪。
露華濃沒騙他,真的是去換衣服了。新上身的衣衫照例是寬袍大袖,直筒平板,款式也平平無奇,無出眾之處,問題在於衣衫的料子太特彆了。
有一種料子叫鮫綃,輕如風,薄如霧,整件衣袍疊起來隻有一塊靈石大小,由此可見它有多麼得薄了。
露華濃現在穿著的就是鮫綃,保守到了極致,也暴露到了極致,好像每一寸肌膚都露了出來,然而又如雲似霧,看不真切。
殷渺渺靜了片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掬起一捧水往他身上潑去——水沾到了衣襟,化作一粒粒的晶瑩的珠子從衣料上滾落了下去,宛如荷葉上的露珠。
是了,鮫綃沾水不濡。
“……花招真多。”殷渺渺睨著他。
露華濃輕笑道:“我要服侍你,弄濕衣服就不好了。”
殷渺渺不介意一些欲擒故縱的小把戲,都是情趣,所以露華濃一開始的小花招她都接了,但是沒有誰喜歡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
“也是。”她淡了神色,“那你繼續。”
“生氣了?”露華濃的手指拂過她的鎖骨,徐徐往下,每一寸都愛撫得恰到好處,他本來就熟知她的身體,又有煙花之地的百般手段,自然是肉身的無上享受。
他拭過她的手背,輕輕道:“你和我生什麼氣?我有什麼呢。”不等她答,自己道,“我隻有這副皮囊,遲早也是你的,給你得了手,我便一無所有了。”
殷渺渺怔住了。
“我們這些賣笑的人也就隻有這個時候最尊貴。”露華濃輕輕一笑,“你就多點耐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