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渺渺首先嘗試了一下器靈存在的可能性。書房裡有文房四寶,她提筆蘸墨,在空白頁上寫:[你好?]
等了等,沒反應。
[有器靈嗎?]
沒有。
她割破了手指,用一支小羊毫蘸了鮮血,又試了一遍。
仍舊失敗,日記本的原主人並不是切片魔王的腦回路。
排除一個錯誤選項,殷渺渺又試了試“芙蓉飛燕”的關鍵詞,結果查無此詞條。
難道猜錯了?
*
“蓮生,蓮生!”
露華濃是被殷渺渺的叫醒的,彼時天色才蒙蒙亮,淡青色的天暮中懸著幾顆星子,他借著幽微的晨光起身,草草披了件衣衫,聲音沙啞:“怎麼了?”
走到外麵才發現不止是殷渺渺在,任無為都被她叫了過來,正坐著喝茶,不過元嬰很少睡覺,他精神好得很。
露華濃的困意頓時不翼而飛:“見過真君。”
任無為不在意繁文縟節,擺擺手:“免了免了。”
露華濃堅持行完一禮才問:“怎麼了?”
“蓮生。”殷渺渺眸燦如星:“你有沒有雨水、露水、雪水、泉水?”
露華濃懵懵懂懂:“有是有,你要泡茶?”
殷渺渺攤開掌心,一朵乾癟的白色小花映入眼簾:“看。”
露華濃這下是真的清醒了:“指尖蓮嗎?”
“八成是,我在書頁的夾層裡找見的。”殷渺渺口含笑意,果然自己最了解自己,怎麼藏東西自己猜得到而彆人猜不到?用前世的記憶。
有本著名的魔法提起過一個情節,珍寶藏在鏡子裡,隻有想要得到但不想用來做壞事的人才能得到。她就試了試“魔鏡”的關鍵詞,結果在那一頁的筆記裡發現了兩頁粘起來的書頁,撕開它,乾枯的指尖蓮就在其中。
“你取水來,我們看看能不能讓它活過來。”
指尖蓮的生長條件非常刁鑽,要雨水、露水、雪水、泉水各十二錢,混合在一起後才能存活,堪稱奇葩。
幸好露華濃平日裡對茶道頗有興趣,什麼梅花上的雪水、芍藥上的露水、晴空下的雨水和山澗裡的泉水都有,很快就按照要求兌了出來。
白瓷盆裡,四種水兌出的依然是水。殷渺渺小心翼翼地把乾花放了進去,未幾,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乾枯成薄薄一片的花瓣一沾到水就變得飽滿潤澤起來,待整朵花完全浸入水中,它就完全變了模樣。
潔白如玉的莖乾,半透明花瓣含苞待放,蒼翠欲滴的荷葉舒展來開,荷香四溢,濃鬱的靈氣融入水中,無色的水質漸成乳白色,竟然有了靈泉的樣子。
任無為嘖道:“不愧是天材地寶啊,厲害厲害。”
殷渺渺盯著指尖蓮挪不開視線,隔著鬆脂看不清模樣,這會兒真真切切看見了才曉得“芙蓉飛燕”的稱呼再貼切沒有了——它連花帶葉才火柴大小,無風自搖擺,可不就是如飛燕掌中起舞麼。
露華濃怔怔瞧著:“真美。”他種過很多品種的蓮花,沒有哪一種能比得上指尖蓮的靈性,分明就是凡間花卉與瑤池仙葩的區彆。
殷渺渺道:“現在可以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吧?”
任無為點點頭:“搶了指尖蓮,怪不得人家要追著你跑呢!我以為是你倒黴,沒想到是你自己作死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現實證明是值得的。”
殷渺渺可以大概拚湊出事情的始末了——
她去調查段熙被奪舍一事,意外發現了他在秘密謀劃什麼,極有可能得知了迷心花的存在,接著,她從某個渠道得知了“芙蓉飛燕”(為何隻有半句仍舊是未解之謎),卻不知道是何物,問露華濃,無果。
而後,她看到了指尖蓮的存在,猜它或許就是芙蓉飛燕,所以預謀偷走。為保萬全,她毀掉了鴛鴦同心鏡,不讓人知曉露華濃的存在。最後,她順利得了手,卻被段熙發現,兩人一番苦戰,她逃走,又被追殺,生死之際,界門開啟,她流落到了凡人界,忘記了一切。
從陌洲回來之後,對方肯定想知道她把指尖蓮藏到了哪裡,但因為種種緣故,對方投鼠忌器,沒有輕舉妄動,隻是密切監視,偶然發現了露華濃佩戴著藏有指尖蓮的琥珀,誤以為她將指尖蓮藏在了他的身邊,遂殺人奪寶。
這個推論可能和事實存在著一定的出入,並不十分準確,但也不會差得太離譜。
“對方肯定有同夥,奪舍的人隻有元神,不可能再重創我,而我回到宗門以後,一定有人始終在監視我。”殷渺渺說道。
任無為:“你想說啥?”
“有個最大的問題,奪舍的人以及他的同夥到底想乾什麼?”殷渺渺想不通,“和宗門有仇,都奪舍段熙了,想辦法種到門內不是難事,結果他沒有。到現在為止,受害者隻有段家的人。和段家有仇的話,段香活得好好的,也沒必要大費周章奪回指尖蓮。”
任無為道:“你說得有道理。”
“目前看來,對方的所作所為好像僅僅是讓迷心花種在那裡不被破壞,但這絕不可能,他們一定有彆的目的。”
頓了頓,殷渺渺問,“師父,你覺得宗門裡會有奸細嗎?”
任無為隨口說:“肯定有啊。”
殷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