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的。”
“很好,按照你的想法繼續走下去吧。”聲音道,“我們會再見麵的。”
殷渺渺一怔,忽而覺得古怪:“你是我的心魔嗎?”
“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殷渺渺正欲思索,耳畔卻傳來轟然雷鳴。她瞬間從入定的狀態脫離出來,舉目四望,隻見頭頂雷雲積聚,第三關的雷劫馬上就要開始了。
*
天邊的雷雲一出現,任無為就馬上察覺了,飛快站到山頭圍觀。殷渺渺閉關三年沒個動靜,他都忍不住琢磨是不是情債太多要跪在心魔上,沒想到居然過了。
萬幸萬幸。
雲瀲跟著出來了:“是雷劫。”
“不知道你師妹有幾道。”任無為懷著美好的期待,“多劈她幾次就好了,天雷是至陽之物,說不定就能一口氣劈成正常人了呢。”
雲瀲望著烏雲籠罩的天色:“可能會很多。”
“太多也不行,扛不住怎麼辦?”任無為好比孩子要高考的家長,患得患失,考前焦慮。
說話間,第一道雷劫已經來了。
雖說做足了心理準備,天雷的威力仍然叫殷渺渺頭皮發麻,不得不用儘全力才控製住身體想要躲避的本能。
天雷落到頭頂炸開的刹那,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劇痛傳遍全身,身體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殷渺渺強忍著疼痛運轉靈力,天雷的好處這才體現出來,至陽至剛之力充斥著每個細胞,血肉發生著不可名狀的變化,不過幾個周天,疼痛就被大大減輕了。
殷渺渺本就打算硬抗前三道雷劫,現在一見,更是覺得被劈得再疼都要忍著。
七天後,第二道雷劫接踵而至。
堪堪修複好的身體再次被強大的外力劈得支離破碎,超出身體負荷的疼痛讓殷渺渺險些閉過氣去,不等她稍作調整,殘留在體內的力量又開始瘋狂地修複身體。
這種感覺非要打個比方的話,大概就像是先打一支興奮劑,緊接著再來一支鎮定劑,身體在兩個極端瘋狂搖擺。
雷劫為什麼這麼多人抗不過去,緣由便是如此,不是誰都能經得起兩種極端之間的迅速切換,越到後麵越危險——這和拗鐵絲是一個原理,一兩次尚可,來回多掰幾次,堅韌的金屬也會折斷。
殷渺渺剛想明白這其中的奧妙,第三道雷就下來了。倉促之間,她隻能以靈力護體來漸弱天雷的效果,可惜微乎其微,絕大部分的力道仍舊貫徹到了體內,眼前一片漆黑,身體險些因為傷勢過重而自保暈厥。
她不得不咬破舌尖,拚命號令自己清醒過來,這才憑借著一口氣又回轉過來。
第三道雷就險些讓她喪命,後麵還怎麼玩兒?
遠處的任無為已經察覺到了異常:“你師妹這雷劫是什麼情況?第三道雷嗎?我是不是走神了?”
雲瀲凝眉:“師妹的雷劫很厲害。”
任無為:“……”他就知道,慧極必傷,天道容不下,這可怎麼辦?
殷渺渺打算曲線救國了。
第四道雷,她用大部分靈力卸掉了部分的力道,勉勉強強承受住了;第五道雷,她不得不服下複血丹和補靈丹;第六道雷,她的金丹出現了裂縫。
情況極其嚴峻。
金丹碎裂不至於死,隻要現在順勢散去金丹,那麼天雷就會消失,而碎裂的金丹融化後會重新變回液態,這就算是結丹失敗,不過可以從頭再來。
大多數修士在麵對這樣的情況時都會選擇放棄,因為如果不放棄,下一道雷劈碎了肉身,那可就完蛋了。
殷渺渺早就思考過這個艱難的抉擇,鎮定地斟酌了番,決定堅持下去。
說實話,死有什麼好怕的,她想活著,卻不畏懼死亡。前世她纏綿病榻多年,全身器官漸漸衰老,上了好幾次手術台,毫無尊嚴地讓人撥開皮肉修理補救,到後來年老體弱,眼花耳聾,便溺……算了算了,總之,能被雷痛痛快快劈死從頭再來不知多麼幸福。
而且,她有個大膽的想法。
第七道雷來了,龐大的雷雲吸引了衝霄宗內外不少人的視線,但凡是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倒吸口冷氣:“這道天雷恐怕……”
恐怕不妙。任無為已經站了起來,準備看著不對就插手把雷劫攔下來——有外力介入的話,下一道雷會很恐怖很恐怖——所以他下一步就得自己動手碎了徒弟的金丹。
雖然有點殘忍,但是總比沒了命好吧?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永遠能叫殷渺渺意外,龐大的雷點直直劈下來時,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也忍不住為天地間的力量而感到由衷震撼。
她祭出了地火,以它的力量組成屏障,兩股力量在半空中狹路相逢,迸發出極其耀眼的刺目亮光。
有句話叫天雷勾動地火,師出同源的力量相互對抗,相互消耗,天雷的力道被消去了一半。
剩餘的一半在殷渺渺體內爆發,引發了非常嚴峻的後果:皮膚屏障全麵崩潰,血肉骨骼相繼斷裂,眨眼間,她整個人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殷渺渺忍著劇痛,直接以雷火之力在體內行走周天,凝聚而出的靈力源源不斷地包裹住碎裂的金丹,重複凝丹的步驟。金丹的裂縫在這股龐大力量的擠壓之下消弭無蹤,不僅如此,體積也縮小了一寸,居然比先前更加凝實堅固。
金丹一凝,身體的損傷就不是大問題,肉身在崩潰後又快速恢複起來。
任無為鬆了口氣,擦擦冷汗:“快結束……咦?!!”
七道雷劫已經結束,然而,劫雲並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