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雁洲的大半個月, 日子過得十分精彩。不僅品嘗到了不同的河鮮, 還和南來北往的修士們聊了聊。修為相當的情況下,大部分修士態度友好, 樂意互通有無, 殷渺渺得此了解了不少雁洲的風土人情。
比如說, 半路他們就恰好遇見了遊船花會。這是當地幾座仙城聯合舉辦的花式比賽,無論是什麼身份都可參與,一人一艘小舟, 能夠在眾人的圍堵下不翻船就算勝出, 可以獲得法寶靈石若乾。
也曾遇見江裡的妖獸, 隻有六階, 殷渺渺便叫兩個師妹去練練手,倒是贏得了船夫一行人的感激。
如此,大半個月倏忽而過,他們已然到達了目的地。又按照路線圖的提示, 從雁洲飛到了漣洲。
漣洲的地形與雁洲不同,它的“漣”是漣漪的意思。這片洲陸上的水係與雁洲的樹枝狀不同, 以湖泊居多,從高空俯瞰的話,一個個的湖仿若泛起的漣漪,因此得名。
殷渺渺思考了會兒,問寒杉與朱蕊:“你們倆想自己去曆練一二嗎?”
朱蕊道:“師姐若是有彆的事要做, 可以不用管我們。”
殷渺渺知曉她們有所依仗, 許是獨行還好辦事, 便道:“我和師哥有件事要去辦,你們倆自己去鷓鴣城吧。”
鷓鴣城是漣洲最大的仙城,他們必須去那裡乘坐飛舟前往中洲。
“好。”
殷渺渺道:“三月為期,若是我們沒有回來,你們就自己買票去中洲。”
兩人自然都應下。
於是四人分作兩路,兩個小的去鷓鴣城,殷渺渺和雲瀲朝著散修口中的山洞出發了。
既是趕路,自然不能慢悠悠地坐船坐車,殷渺渺指使雲瀲帶她:“一路上都是我在飛,該師哥帶我了。”
真相是,是她自己要求體驗飛渡雲海的感覺,雲瀲沒有爭過她。隻是這些小事,雲瀲從不會和師妹計較,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好。”
“坐船,不要飛劍。”殷渺渺提要求。
雲瀲飛行都是禦劍(劍修就是這麼沒有創意),但有時出門需要載人,又備了一隻烏篷船狀的飛行法器。
烏篷船的功能不如紅葉多樣,卻有個遮風擋雨的篷,隱私性大大提高了。殷渺渺上了船就沒有再隱藏情緒:“師哥,你覺得那個散修說的事與柳葉城的有沒有關聯?”
雲瀲道:“聽起來十分相似。”
“我也這麼想,那些消失的村民很像段家的人,說不定是在自相殘殺後被吞吃掉了。”殷渺渺喃喃道,“如果真的是迷心花,兩件事之間會有什麼關聯呢?”
雲瀲道:“去看看再說。”
“說的是,看了才知道,不想了。”
半月後,他們到了散修提及的靈氣洞的山腳下。
村莊仍在,隻是破敗得厲害,茅草屋頂被雨水浸潤後腐爛,有不少房屋已經塌陷,隻有幾個家中較為富裕的家庭用了瓦片,保存得還算完好。
殷渺渺就選了一戶看起來還留存樣子的人家查看。
屋子的前頭是個小院子,紮著一圈籬笆,乍看起來綠油油的十分喜人。殷渺渺掰開來看看,發現裡麵儘是些殘枝枯葉,外層的綠葉是後來纏上去的藤蔓。
院子裡最大的家當就是石磨,石頭表麵長著一層青苔,推磨的木柄隻有半截,看斷截麵似乎是被柴刀之類的刀具砍下,不是自然斷裂。
她放眼望去,在門口的草叢裡發現了已經生鏽的鐮刀。
再往裡走是個廳堂,擺著八仙桌和板凳,隻是東歪西倒,桌上的粗陶碗有幾隻碎裂在地,地上積攢著厚厚的灰塵,有一行模糊的梅花爪印。
廳堂後麵是幾間屋子,一進去就有灰塵掉落,地上有隻遺落的繡鞋,另一隻在後院被發現了。
後院是養家禽的地方,豬圈七零八落,從倒地的木柵欄來看,是什麼東西從裡頭往外衝出來時導致的。
喂豬的木盆倒在一邊,旁邊還有把生鏽了的鋤頭。
殷渺渺轉了圈,輕輕歎氣:“看來這裡的確發生過劇烈的肢體衝突。”門口的石磨鐮刀是一處,屋裡的繡鞋是一處,後院的木盆鋤頭又是一處,至少發生過三樁慘案,這也與這戶人家的屋子體現的人口較為貼近。
雖然屍體和血跡都消失了,但現場的痕跡不會說謊。
不過考慮到有動物的腳印,殷渺渺又走了幾戶人家,結論都是相同的:這個村莊裡,極有可能出現了段宅昔年的悲劇,所有村民被迷了心智,自相殘殺,而屍體被迷心花吞吃了。
“師哥,我們上山去看看。”
“好。”
真上了山,殷渺渺才發現散修的描述並不精準,村莊離山洞很遠,並不是近在腳下。不過其他的事倒是說得沒錯,樹木鳥獸皆有,看起來挺正常。
殷渺渺心細如發,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就說:“有人毀屍滅跡過。”
“嗯?”
“這裡的草木要比外麵的豐沛很多。”殷渺渺道,“之前還看到有些中空枯死的老樹,這裡一棵都沒有,全是新長成的,而且長勢很好,我懷疑有人曾經放火燒毀過這一帶的樹林,然後重新催生了草木。”
對於修士而言,這種程度的毀屍滅跡易如反掌,而且村莊的位置不太好,要通過一條崎嶇的峽穀才能進入,說不定是恰好被清理現場的人給遺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