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光在門派時就備受女修的愛慕, 委婉點的找個借口來搭話,性情奔放的直接就堵到他門前來告白。
他不勝其擾,隻能常年閉關,且對任何女子不假辭色——坊間冊子裡所錄的為他尋死的女修, 便是因為他和顏悅色的一刹, 就認定對她與眾不同, 間接導致了後麵尋死的鬨劇。
然而,這些女修再怎麼胡鬨癡纏, 也隻是借機搭話、送禮尾隨罷了, 從沒有人敢這麼堂而皇之地羞辱他。
慕天光強忍著怒氣, 想以神識代替靈力喚出沉睡的雪際劍, 然而, 本命寶劍雖忠心護主,卻必須在主人受到危險時才能自發抵禦。魅姬隻是困住了他, 不曾傷他一絲一毫, 劍未開神智, 意識不到危險之處, 懵懂不出。
“唉,妾身就這麼不招你喜歡嗎?”魅姬勾起他的下頜, 幽幽道,“怪不得, 元陽未泄, 白龍常擒……不要緊, 一會兒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慕天光假作被她抬起麵孔, 實則在對視的時啟用了神通,銀光在瞳中一閃而過。魅姬忽覺頭暈目眩,防備不及,被慕天光抬腿踹在了小腹上。
叮咚。她手腕上的金玲清脆地響了起來。
鈴音攻擊神識,慕天光不得不全神應對。而剛才的這一下也未能對魅姬造成任何傷害,她下盤極穩,牢牢坐在木桶上,腰肢後仰,輕而易舉地卸掉了他的力道。
“嗬,讓你不要耍花樣了。”魅姬冷笑道,“你當我沒有完全的把握,敢對你這樣的人下手?彆癡心妄想了,再惹我,我就把隔壁的小子殺掉。”
慕天光冷冷道:“那你就先殺了我。”
“我會讓你求我。”魅姬探手入水,直擒要害。
慕天光的臉色立即變了,修士控製自己的身體需仰仗靈力,靈力一旦被封,身體便會遵循本能。
魅姬嬌笑起來,啞聲道:“那天,我和那個老東西好的時候,你全看見了吧?我也讓你嘗嘗……”話音戛然而止,她的身形以極快的速度閃躲開來,“誰壞我好事?”
吱呀。窗戶被人推開,慕天光看見了熟悉的白色外衫。
“壞你好事?”殷渺渺冷笑道,“男歡女愛,最要緊的是兩廂有意,情投意合,你搞霸王硬上弓是什麼意思?”
魅姬睃向慕天光:“為他來的?太晚了。”
“你不是還沒死麼,哪裡晚了?”殷渺渺淡淡道,“謝夫人。”
魅姬神色一變:“你是誰?”
殷渺渺嘴角勾起:“真是謝夫人啊,我就隨便叫叫,怎麼,沒想到中洲能有人認得你?”
“知道我這個身份的人,都死了呢。”魅姬咬重“死”字,揚手擲出一把飛針。
趁著她們二人交手,慕天光顧不得許多,嘗試破開箍在手腕上的鐵環,卻怎麼也辦不到。
魅姬用暗器爭取到了時間,拿出碧玉蕭橫在唇邊,嗚嗚得吹奏起來。
殷渺渺在聽向天涯說起魅姬後就對她上了心,立即運轉“明心訣”,躁動的靈力瞬時被安撫。然而,她故作受創難忍,立住不動,魅姬冷笑一聲,揮手又是幾根細針。
誰知殷渺渺眼疾手快,卷袖將針全都攏入掌中,接著掐訣施展法術,隻攻魅姬要害。
慣用的手段失了作用,魅姬暗暗皺眉,嘴上卻說:“你似乎對我早有防備……難不成你早就知道我會來?”
“我隻知道你今天要倒黴了。”殷渺渺握住團扇一揮,“去。”
烈焰襲人,魅姬眼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不由恨得牙癢癢,又知今日事不能成,恐怕再也沒有得手的機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給他個難忘的教訓。
“既然你這麼喜歡,那姐姐就幫你這次好了。”她變戲法似的拿出個香粉盒子一拋,甜膩的香氣迎麵而來。殷渺渺一聽就頭皮發麻,生怕是什麼不可描述的助興用品,慌忙伸手去接。
魅姬趁機反手往浴桶裡丟了件東西,隨後立即轉身跳窗遁走。
殷渺渺沒有追,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水中的東西,倒吸了口冷氣,見慕天光想挺腰起身,驚得脫口而出:“彆動。”
慕天光一怔,垂眸想往水下看去,卻被她遮住了眼睛,不由驚怒交加:“你乾什麼?”
“聽話,彆動。”殷渺渺捂著他的眼睛,指尖凝出火焰,在木桶上破出一個洞,熱水汩汩流出,水位漸漸下降,“放鬆一點,不要動,不要掙紮。”
慕天光受到魔音的影響,暫且無法調用神識,隻感覺到腰下有什麼東西癢癢的,水位在下降,似乎是水珠滑落肌膚的感覺。
然而肯定不是。
他冷靜下來:“你放開,我自己來。”
“你現在動不了。”殷渺渺輕柔地說著,“彆緊張,馬上就好。”
透過粼粼的水麵,她看著趴在慕天光小腹上的紅蠍,赤紅的蠍子與白皙到透明的肌膚產生了劇烈的視覺反差,美到詭異。
她放輕了呼吸,無聲地與紅蠍對峙。要是一擊不中,就算蠍尾沒有蟄中慕天光,蠍毒入水也會馬上感染到他。
機會隻有一次。
慕天光正在經曆人生中最糟糕的幾分鐘:殘留在肌膚上的水珠蒸發,帶走人體的溫度;她微不可見的呼吸落在他的手臂上,把那一小塊的肌膚暈得暖暖的;異樣的觸感停留在小腹,連同她的視線一起,讓他深感屈辱。
多樣的情緒翻湧在一起,變作驚濤駭浪,他閉上眼睛,強行將所有的情緒冰封起來,重重沉入海底。
他一動也不動,幾近雕塑。
而殷渺渺等待的時機也到了,電光石火間,她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住了紅蠍。同一時間,紅蠍受驚,揚起尾巴就往她手心裡刺去,她麵色不改,掌心燃起火焰,瞬間把它燒成了灰燼。
“好了。”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