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光對魅姬深惡痛絕, 吐出的仿佛不是兩個字,而是凍死人的冰渣。偏生歸元門的元嬰真君很重視門下的天才弟子, 極給麵子地問:“此言何意?”
長久的靜默。
慕天光麵若寒霜,兩片薄唇粘牢了似的, 一個字也不肯再往外吐了。
殷渺渺:“……”
好吧。
她理解對於慕天光而言, 關於魅姬的每件事都是極大折磨, 貼心地代勞:“這件事晚輩亦有耳聞,約莫大半年前……”
她簡要敘述了慕天光一行人在玄武城外的經曆, 沒給秦子羽推脫的機會, 直截了當地說:“我聽聞魅姬這段時日就暫居府上,是也不是?”
秦子羽冷汗涔涔,果斷棄車保帥:“在下……晚輩識人不明, 萬望贖罪。”
在場的人眼見事情反轉再反轉,哪裡會輕易信他所言,隻是道:“魅姬何在?”
秦子羽遲疑道:“晚輩來時,她尚在府中。”
“我去一趟。”慕天光冷著臉, 轉身就走。
殷渺渺:“咳!”
慕天光瞥她一眼。
殷渺渺:“……”她感覺他那天不可描述的遭遇要捂不住了。
慕天光:“?”
殷渺渺:“……”算了, 反正又不是她被調戲,“請務必多、加、小、心。”
慕天光沒有明白, 徑直走了。
殷渺渺隻好祝他運氣好點, 逮人的時候不要有太多圍觀群眾:“時間緊急,在抓到魅姬之前, 齊道友, 有另一件事要問你。”
齊盼兮微微側過頭, 耳垂上的墜子晃動:“何事?”
“秦子羽說,他曾將一塊星玄晶的玉佩贈予你,可有此事?”殷渺渺開門見山。
“什麼?秦少城主送了我一塊玉佩?”齊盼兮看向秦子羽,表情驚訝又不解,“莫不是你記錯了吧,這怎麼可能呢。”
秦子羽配合得露出了震驚、失望、憤怒交織的複雜表情:“你……唉!”
楚湯:[一臉冷漠.JPG]
殷渺渺不為所動,把吳之問帶來的玉佩給齊盼兮看清楚:“請你看仔細,確定秦子羽沒有給過你這個東西嗎?”
齊盼兮頓了頓,答道:“是。”
“你確定嗎?”殷渺渺又問了遍。
齊盼兮有一瞬間感到不安,但事已至此,是絕對不可能也不可以改口的:“我確定。”
“哦。”殷渺渺的視線意味深長,惹得齊盼兮心高高抬起,可是,出人預料的,她並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好吧。吳道友,我想聽一聽那位路見不平的修士的證詞,秦天死了,他應該沒事吧?”
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吳之問停頓了一兩息:“當然。去叫高昊。”
高昊是個穩重的中年男修,國字臉,蓄著短須,人們對他的第一印象通常就是正直剛毅。他進門,行了個道禮:“晚輩高昊,拜見真君。”
“高道友。”殷渺渺回了半禮,“今日尋你來,是想問你楚吳聯軍被殺一事。”
高昊似乎早有準備,鎮定地回答:“在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殷渺渺道:“那麼,先請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吧。”
“前些日子,我從朱雀城出發北上,欲來紫微城參加風雲會,誰知半路遇到了些私事,耽擱了時日。三日前,我才堪堪行到凡間的千山關。”高昊講得非常仔細,還特地解釋了一下,“千山關是越國最險要的一關,凡間有句話說‘千山難越’,便是指這千山關,而千山關一破,軍隊就可長驅直入,直逼越國皇城。”
嘖!聽到這裡,殷渺渺心裡就有數了,非常配合:“哦,原來是這樣。”
高昊繼續說道:“我途徑千山關時,天色已暗,正欲休息,卻見關中火光接天,映紅天際,且有靈力波動,不由十分奇怪,便起意去一探究竟。
“剛走近千山關,我就聽見滿城哭嚎聲,凡人嚷著什麼‘神仙降罪’,四散奔逃。城中的守備府已被燒沒了,隻剩斷壁殘垣。有幾個修士正入魔了似的大肆屠戮凡人,連老幼婦孺也不放過,看見我來,他們就立即轉身逃走。
“我追了上去,質問他們緣何做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他們卻說與我無關。我隻好動了手,準備先擒住他們再仔細盤問,誰知他們竟然吞毒自儘,隻有為首之人意欲逃跑,最後被我打成重傷。”
說到這裡,高昊還向秦子羽拱了拱手:“他說自己是秦城人,奉少城主之命辦事,我從未想過傷他性命,可惜還是半途隕落了。”
秦子羽臉色鐵青:“真的是傷重隕落,還是殺人滅口?”
高昊麵不改色:“秦天死後,我在他的儲物袋中發現了一封密信和玉佩,信上說臨行前叮囑的事現在可以去辦了,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為了讓對方放心,特附信物為證,無論如何都會力保對方的安危,絕不會卸磨殺驢雲雲。”
吳之問配合得取出玉簡,呈給眾人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