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換術語的話,劍修是瞬發技能,揮劍即可,法修得讀條,越是高攻擊力的法術,手印就越多越複雜。所以,甭管是火係法術還是雷係法術,對上慕天光的劍,完全沒有勝算。
幸虧她有紅蓮和地火,心意相通,如臂指使,隨心所欲。
冰雪與烈焰狹路相逢。
大量的白氣自交界處升起,煙霧繚繞,雲氣騰騰。
與雲瀲的無形劍不同,雪際劍的存在感極強,遠遠就能感覺到它的幽寒氣息,慕天光似乎不屑於去掩飾自己的招數,因為即便感知到了也躲避不過。
劍光交織,以殷渺渺如今的目力,居然隻能看見些許殘影。她暗自心驚,沒有想到受了重傷又被“黯然銷魂”反噬的慕天光還有這麼可怕的實力。
她持著紅蓮,以焰為刃,以火為盾,憑借強大的神識與火焰的特性,一招又一招,全盤接下。不管怎麼樣,慕天光的傷勢與消耗不是假的,最好的應敵之策,莫過於以守代攻,以靜製動。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台下鴉雀無聲,人人屏氣凝神,專注地看著,生怕錯過了什麼細節。這種時候,一絲破綻就足以決定勝負。
劍挑,焰壓。劍抹,火纏。
熾熱奪目的火光與冰寒鋒銳的劍花交織,暈出光影璨璨,絢爛無比。
扶乙真君暗暗詫異,他素來隻道殷渺渺智謀有餘而實力不足,未曾想到她竟然能做到這樣的地步,無論是靈力的掌控還是時機的把握都無可挑剔。這樣的控製力,沒有長年累月的練習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更難得的是,在慕天光如此密集而強勢的攻擊下,她居然可以保持絕對的冷靜,沒有一絲一毫的失誤。
門派低估她了。
萬水閣的元嬰中肯地評價:“後生可畏啊,現在就看他們倆誰能堅持到最後了。”
“慕天光剛才受的反噬不輕,那個女修看起來靈力隻是中平。”北鬥堂主饒有興致地加入了話題,“真的很不好說。”
“不好說才有意思,風雲會的最後一場比賽,哪次好猜了?”
“說的是。”
比賽到了這裡,是誰先堅持不住耗儘靈力,是誰先疲憊大意露出破綻,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人知道答案。
殷渺渺也不知道。
她體內的靈力隻餘一成多些,二成不到,神識因為發動幻術的緣故,已經快要到達臨界點。這個時候,什麼謀略都是多餘的,她隻是謹慎地調動著體內的每一點靈力,確保沒有任何浪費,然後,堅持下去。
堅持到靈力耗儘的那一刻,在此之前,保證自己的步調不亂。
慕天光亦是如此。
他的眼前時不時有暗影掠過,體內的靈力被迅速地消耗著,可他什麼也沒有想,隻是竭儘所能地揮出每一劍,不到靈力耗儘,決不放棄。
一招又一招。
時間似乎變得很慢很慢,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慕天光握著雪際,牢牢望著麵前的人,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著她。她的神情很平靜,不急,不亂,應對的每一招都很謹慎,但也很從容,心境近乎完滿。
她似乎總是超出他的預想,與杜月缺的一戰如此,客棧裡的意外如此,查案亦如此。
那麼,這次呢?他想著,揮出了最後一劍,風雪起卷,氣衝紅日,似乎連時間也在刹那間被凍結。
而後。
白刃對赤焰,寒冰映芙蓉。
高山雪氣淡,紅塵花意濃。
星火點點,雪花拂拂,她的衣袖碎裂,指間卻有紅蓮綻放。
雖是險之又險,終究是接了下來。
“嗬。”生平第一次,慕天光彎起唇角,淡淡地笑了起來。
霎時間,冬雪消融,春水潺潺,光透深穀,幽蘭微開。
殷渺渺來不及驚豔,就見他身體傾倒,雙目微闔,鮮血從衣角滴落,似乎就要摔倒在地。她什麼也沒有想,下意識地上前攙住他:“哎!”
慢了半步。
慕天光意識模糊,本以為會摔倒在地,沒想到跌進了一處溫暖柔軟的地方,芳香隱隱,隻是他無暇深思就失去了意識。
殷渺渺:“……”
有沒有搞錯?她真的就是慢了半步,在慕天光快要跪在地上時才扶住他。理論上來說應該可以攙住,沒想到他的意識開始消散,巧的不能再巧,麵孔埋進了她的懷裡。
因果循環什麼的,她信了,一報還一報,之前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裸-體,這會兒就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埋個胸。
圍觀群眾也被這神來一筆驚得瞠目結舌。
現場死一樣寂靜。